尤其是在仁庙时代确立了左藏、右藏的财帛支用受三司使和政事堂宰执监督的制度。
仁庙就曾亲口对大臣说过:“国家禁钱本无内外盖以助经费耳!”
可问题在于这熙宁三十二库、元丰二十库。
它既不是左藏也不是右藏。
而是和旧年太祖封桩钱一样只属于皇帝一人支配和取用的内帑。
虽然在名义上户部也好都堂宰执也罢也都可以过问。
但皇帝真要花钱了谁又能制约?
五路伐夏、永乐城大战、导洛通汴、重修汴京皇城。
赵煦的父皇决心一定谁都拦不住。
也正是因为存在着这个漏洞。
上上辈子元祐时代太皇太后被外朝大臣说几句好话手一松内帑的财帛就和水一样流了出去。
更要命的是这些支出甚至都不是被人贪污掉的。
很多单纯就是浪费。
譬如说司马光尽罢新法可国家运转需要钱上上下下的官府也需要运作。
特别是免役法被罢后大部分地方官府瞬间陷入瘫痪。
上上下下叫苦不迭。
怎么办呢?
只能是从封桩钱里拿钱先顶着!
可封桩钱是有限的能顶的了一年顶不了一世。
在赵煦的上上辈子司马光、吕公著先后去世后封桩钱也终于顶不住了。
所以他们的徒子徒孙们发明了一个新东西:助役钱。
其实就是免役钱换了个名字。
但问题在于没有人敢恢复免役法——上一个提议恢复的人已经被打成奸臣邪党了赶出朝堂去了。
那个人名字叫李常。
赵煦父皇昔年潜邸时的记室参军也是熙宁变法之初对新法反对最激烈的人之一!
但他依然被冠以‘奸臣邪党’、‘阿附小人’的罪名赶出了朝堂。
于是百姓虽然交了钱。
但衙前役还是得服!
这就是新法只要钱但旧党既要钱也要命的原因。
对了司马光深恶痛绝的青苗法在他死后同样换了个马甲又出来了。
就是常平法!
旧党天天骂王安石敛财害民。
但当他们上台后口袋没钱还是得服从现实。
可他们又不能自己抽自己嘴巴。
所以就只好拿着旧法的瓶子去装新法的酒属于新法的弊端和旧党的弊端都混合在了一起——这是什么剧毒鸡尾酒啊!
于是在赵煦亲政之前。
旧党已经将整个天下搞得天怒人怨。
他们得罪了大部分的人甚至包括曾经最支持他们的人以及曾经他们的自己人同样被认为是旧党的人。
自然赵煦不可能再给那些人毫无底线胡闹的机会。
守住封桩钱就是他的制约手段之一——没有钱司马光就算是孙猴子会七十二变也得服从现实。
“只是点验吗?”赵煦眨着一双无辜的天真大眼睛看着向太后:“儿以为还是当设条贯以明上下之制定百世之规的好!”
“这也是父皇去年曾嘱托儿要记住的事情!”
“母后不如上禀太母请太母召集髃臣共商内库封桩钱之条贯……”
向太后听着慢慢点头觉得赵煦讲的有道理。
且这还是大行皇帝特意嘱托了六哥的事情。
必须办!马上就办!
而且这个事情向太后觉得不会有任何困难。
朝野上下包括太皇太后在内都只会赞同。
正好也借这个事情分一下朝野的议论也分一下太皇太后的心。
不然的话……
向太后想起了昨日和今日她在保慈宫里劝说太皇太后给王珪留些体面的时候太皇太后却沉默不语的事情。
她是真的怕了!
万一保慈宫的太皇太后下定决心一定要剥麻王珪!
那全天下都会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