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轻沢离站在床边注视着昏睡不醒的女儿看着女儿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小脸蛋面色颤抖不已眼眸中竟是隐约泛着泪花。纤长的手缓缓伸出轻轻的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脸颊。这是迟到了多少年的疼抚!
他究竟欠了这个女儿多少的父爱欠了女儿她娘多少的情债!他的罪过该是如何能赎得清啊!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谢罪!
白若鬼看着轻元老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个身影似乎有些衰老了充满着无以伦比的愧疚悲伤的气息。她就知道世上没有狠心的父亲。可是轻元老为什么把父爱藏得这么深隐忍得让人心酸。
父亲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回荡耳边:“人啊背负了多大的责任便也背负了多大的牺牲和隐忍。唉自古忠义两难全!”
不仅是人仙也如此甚至仙更胜于人。
“轻元老您既然回来了便不会走了是么?”白若鬼小心翼翼地问。
轻沢离回头望着白若鬼嘴角微微苦笑“嗯既然回来了便不会走了。”
轻箩醒来之前轻沢离一直陪在轻箩身边用法力帮她减轻疼痛加速伤口的愈合。
深夜时分白若鬼打着哈欠为灯火添加灯油时轻箩缓缓睁开了眼睛。然而与此同时轻沢离却转身欲离去却被轻箩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声叫住:“爹!!!”
轻沢离缓缓转过身看着轻箩的眼神微微打颤口中却绝然道:“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的父亲。”
轻箩不顾身体虚弱一下子从床上爬起一步一个踉跄地走向轻沢离“不我不会认错。您就是我的爹那个我刚刚出生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便离开得杳无音讯的爹!”
轻沢离悄悄握起了拳头“你告诉我你爹是谁?”
“我爹是昆仑虚上的仙人轻沢离!这是我娘临终前一字一字给我说的。”轻箩道完泪水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下“为什么?爹?为什么您总是不肯认我这个女儿!明明当初是您犯下了错娘亲却一直说是她错了这样喊着错了错了一直躺到棺材中。可是娘亲都认错了您为什么还不回来看娘一眼看女儿一眼?女儿千辛万苦地来昆仑虚找您您却闭门不认?为什么?女儿什么也不求只求爹能认可我的存在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也好。女儿做怕了没有爹的石头……”
颤抖的声音到最后只剩了呜咽。那些积攒了从小到大的话满满的想说的话被呜咽声淹没。
轻沢离再度转过身去冰冷的声音道:“这昆仑虚上唤作轻沢离的人并非我一人。你确然认错人了。据我所知十年前有一个道行不错的修仙弟子也同我一样的名字不过两年前辞退了昆仑虚弟子的名分归隐了山林间做了一个贩卖药草的商人现如今住在江陵。我想你要找的爹便是那个人罢。你若是想找到真正的爹不妨去一趟江陵。看在你寻亲急切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与私塾那边请个长假。”
“什……什么?”轻箩眨了眨泪眼不敢相信自己花了这么大的精力竟是找错了人?!“可……可您也同我父亲一样曾与凡间女子那……那个……”
轻沢离嗤笑了一声“我是曾经留恋红尘但那个女子并非是你的娘亲。你莫于这件事上多想。”
轻沢离离去轻箩与白若鬼则发了好半天的呆。
第二天一早轻箩便悻悻地回去离开前对着轻沢离一再弯腰道歉:“这么长时间的骚扰真的很对不起。我打算后天出发去江陵继续寻找我的父亲。”
轻沢离点了点头。
轻箩离去了好久轻沢离仍然望着轻箩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释怀。
白若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忍不住道:“轻元老就是轻箩学姐的爹对吗?”
轻沢离摸了摸白若鬼的头不语。
尽管满腹疑惑白若鬼也只能作罢。
轻沢离的刑罚于晌午时分进行。而在晌午之前刑罚之地万劫台上渐渐挤满了人影。万劫台上空可怖的雷声以及沸沸扬扬的人声穿过了厚厚的云层竟是传到了朱雀塔。
正看书修炼的白若鬼为此惊愕不已连忙跑到书房却见轻沢离安安好好地坐在案桌前看着书本十分的宁静祥和不由充满了疑惑:难道刑罚之人也只是和轻元老重名而已么?而且同是昆仑虚四大元老?
她不敢多想宁愿这么单纯的以为。
轻沢离这时从书中抬起了目光与望着自己发呆的白若鬼道:“有客人来了你去接待下。”
“是!”白若鬼连忙跑去开门。
“尊……尊上……”早猜到来人毕竟来朱雀塔的客人除了墨清明她便没有见到过第二个人。白若鬼心惊肉跳地退到了一边着手准备茶酒。
轻沢离端了两把鎏金的上好古琴走了过来递了一个与墨清明“此次我们便不喝酒聊天了那太俗。古有以乐会心交友之说我们做了这么久的知己不妨也来学学古人做做文雅之事。”
墨清明看了轻沢离接过琴便坐下抚弦。
墨清明所抚出来的音律时而缓时而急这会正当人享受着鸟语花香的美好宁静下一刻却是悬崖峭壁的惊心动魄令听者心跳不已却难以自拔。
轻沢离显然有些跟不上墨清明的节奏却是微笑着始终保持着旋律的距离令音乐搭配得极为巧妙。
晌午便是在这样无以伦比、无法形容的美妙音乐中迈着沉重的脚步声到来。
万劫台上闪电犹如游龙走兽伴随着眨耳的雷声分外可怖。满满的人影中间便是邢台。邢台之上上一次受刑之人的血迹在经历了十年的风雨洗礼还留有痕迹。
昆仑虚的刑罚如□□为一般也是有等级的从低到高便是腐肉、蚀骨、瞬杀、幻灭以及活死地狱。
天道轮回之邢位于第二属于幻灭级别。其中可怕即便是天上的大神也畏惧不已。
当受刑之人被千斤栓天之链送到邢台之上时所有人秉住了呼吸。
一句响彻天地间的开始行刑令得整个昆仑山震颤。
没有人再敢说话无数双原本好奇看热闹的眼睛渐渐转变成犹如见了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的情景震颤不已。恐惧害怕想逃然而身体却僵在那里无法动弹。
朱雀塔内白若鬼看着琴旁一点点消失的轻沢离的身影紧咬嘴唇。果然这个轻元老只是幻化出来的。真正的轻元老正在邢台上接受世上最不公平的惩罚!
当轻沢离的身影完全消失时原地便只剩下来还在微颤的琴弦。
墨清明却依然忘我地拨弄着琴弦似乎不知哪个陪着他一起奏乐的好友已经不在了。
临近傍晚时分墨清明起身白若鬼惊起连忙问道:“尊上要去哪里?”
墨清明道:“收尸。”
收……收尸?白若鬼顿时脸色惨白小心翼翼地问:“是……是谁……谁死了?”不可能是轻元老不可能是他。千煞风说过惩罚只是除去轻元老一身修为将他贬作凡人但绝不会伤及性命。
“谁死了?”墨清明喃喃目光微冷“如今他确然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墨清明脚下很快升腾出白白的云彩飞离了地面。白若鬼也想去看望看望轻元老将他带回塔中连忙御剑而飞只是飞得很不稳当东倒西歪的犹如醉汉。墨清明故意放慢了云行的速度与白若鬼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眼瞅着白若鬼的小身影又快坠下崖去墨清明终忍不住开口道:“御剑在心不在目。要想剑御得稳当便需心思清明宁静。看你飞得乱七八糟是不是心里想着太多的事?”
白若鬼为了保持自己不掉下去勉强得快要挤出眼泪来了闻此连连点头。
墨清明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有什么想问的尽可以问不必闷在心里扰乱了心智。”
白若鬼愣了愣在沉默了一会后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问道:“尊上那么在乎轻元老这个朋友为什么不出手救一救轻元老?如果是您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不是吗?”
墨清明道着看向万劫台所在语气依旧万年不变的平淡“倘若我救了他又如何?他终究是个戴罪之身即便没有人责怪他什么以他的为人他也不会放过自己。他一直认为抛妻弃子这个罪他以昆仑虚元老的身份担当不起。这个惩罚没有人想给他是他自己给自己的。”
因为这个惩罚是轻元老自己求的所以尊上才没有去救轻元老么?
万劫台作为昆仑虚行刑之地坐落在昆仑虚上空数千里的云层之上由六星划阵为锁昆仑八仙为守内设有诸多刑罚所用之物或是刑具或是咒术。阵外尚是晴空万里阵里却是乌云压顶血光阵阵。光是站在外面而望便已是心惊胆战。
“若是害怕不想进去在外面等我就好。”墨清明道着腾云而去。
白若鬼紧随墨清明身后握着拳头咬着牙齿“我……我不怕。”
自轻沢离被刑罚后万劫台便一直对外开放是以为了方便有人来“收尸”。
墨清明终是来迟了一步那满是血迹的邢台之上并无人影倒是邢台下跪着一名少女。
微微动了动手指方知道是叶竹轩先他一步将人带走了。
“……”
见那邢台上还未干涸的流淌着的鲜红的血白若鬼突然想吐脸色惨白地止在了阶梯第一层却是不敢再上前半步。
究竟是怎样惨烈的刑罚才能留下如此可怖的情景?
突然脑海里小黑的声音响起:“你想亲眼看一看这些名门望派的刑罚手段么?我可以帮你。”
因着这里煞气血气十分重即便是再强大的力量也能被掩住小黑便大着胆子露了露音。
不等白若鬼回应她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影像。
轻沢离被绑在石柱上一个陌生的人走了过来一挥手竟是生生将轻沢离身上的经络尽数抽了出来鲜血如泉涌般溅落一地。
画面在此戛然而止化作水影消失。
白若鬼已经浑身冒冷汗若不是扶着旁边的石柱怕是已经吓趴在了地上。
小黑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在脑海中回荡“这样就被吓到了?还真是无用!这还只是刑罚中刚刚开场的小小一幕。天道轮回呵我倒是有所耳闻。这原本是个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至尊邪术没想竟被昆仑虚用在了刑罚上虽然做了不少改善。”
见墨清明朝这边走来小黑顿时沉默了下去。虽然有煞气血气遮掩但若是靠得太近的话还是有可能会被发现。
见白若鬼被吓得站不稳的样子墨清明轻轻点了一下白若鬼的额头。白若鬼知觉灵台一片清风凉爽舒服得忘却了所有的恐惧手脚也恢复了力气。
“谢谢尊上!”白若鬼连忙道。
墨清明却皱着眉头道:“如你这般胆小以后的路可要怎么走?”
白若鬼心中一喜难道尊上是在关心我吗?
墨清明见白若鬼被训了还如此开心不可思议孩子的想法是如何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