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爹心里不愉快,但看在几十年兄弟的情分上没有说话。
“你家丫头读书能有什么用?考取功名,还是出人头地?那不是做梦吗?哈哈!”时大伯却以为他是认同了,玩笑着说了一句。
时二伯、时三伯也跟着笑了声,那三个妯娌也跟着嗤笑了出来。
时爹却没觉得好笑,只觉得刺心。
见以前乖巧的小弟不接话,时大伯渐渐地笑得有些尴尬了。
他心里也不高兴,但想着过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一副规劝的口吻道:“读书那是豪门巨富人家做的事,笔墨纸砚哪样东西不花钱?有那个钱,拿去做什么不好?”
搞了半天,原来是盯上她们家的钱了,时玥冷笑一声:“大伯,那你说‘那个钱’拿去做什么好?”
“当然是在学堂边买地盖……”时大伯说了半句,发现是时玥在问,立马换了不耐烦的挥手,“大人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
说着她的事儿,她还不能开口了?!
“……我家没什么余钱去买地置产。”时爹淡淡道。
时三嫂急了:“都有钱送那丑丫头去读书,怎么会没钱买地?”
“我家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姜氏忍无可忍,一下子站了出来:“我就是要供十月读书!你们有什么立场指手画脚?!”
时大伯觉得被挑衅了权威,转头看向时爹怒道:“你看看,她就是这幅德行,对兄嫂没有丝毫尊敬可言。这种东西,你还护着干嘛?”
“素瑛的话虽然糙了点,但也在理。”时爹抚着妻子的背,看着他一副兄长派头的大哥慢慢道,“毕竟,我们是分了家的。”
时大伯勃然变色:“你这话什么意思?出去几年,翅膀硬了,连亲兄弟都可以不要了?!”
“四弟,快给大哥道歉!”
“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时家人都满脸焦急的劝道。
姜氏见丈夫站在自己一边,越发没了顾忌,直接嘲笑道:“当年为了给十月看病,我们到处借钱时,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时大伯一僵,随即更加大声道:“当初就不该在那死丫头身上花钱!治了这么多年,你治好了吗?要是早听了我的劝,你还会住在这破房子里?”
“就是,当年大哥提出分家,也是为了你好,想要打醒你。这么多钱花在那丫头脸上,结果还是这么丑,一个响声都没听到。”时二伯也在旁边劝着,想到那些年花的钱,自己都有些心痛了。
时三伯也道:“但都是血脉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难不成还能因为陈年旧事就记恨上了?”
“我都还没提这事儿,你们倒提出来了。”时爹看着三个血脉兄弟,问出了埋在心底多年的疑问,“当年,家里没有余钱,给十月看病用的钱都是我们夫妻自己挣的、借的,并没有找你们补贴,你们当时为什么一副我罪无可赦的样子,闹着要分家?”
分家后,几个兄弟来找他诉说过几次,说是家里条件不好,帮不上他,心里十分愧疚。
男儿有泪比轻弹,当年看着大哥老泪横流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深问了。但这么多年,他还是理解不了,帮不上他,心里愧疚,为什么就要分家?
这话一出,房间顿时一静。
“你还在记恨我们分了家,没帮你,是不是?!”时大伯激动地大吼。
时三伯也急忙打圆场:“大哥当年也是想让你及时醒悟……”
又是这几句车轱辘话,时爹以前还在心里给他们解释:他们也是想他好,只是想法不同而已。
现在他不愿意骗自己了,这些话就骗不到他了。
“还能为什么?你把钱花在十月身上,就不能补贴他们了啊。”姜氏看着时家人讽笑。
时爹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这么简单的答案,他居然因为所谓的‘血脉亲情’困惑了近十年!
“我们岂是会贪图兄弟钱财的人?!”时二伯看着小弟的脸色,急忙辩解。
时三伯还有些难过地叹到:“兄弟几十年,你就信了一个外人,来怀疑我们,真让人心寒。”
他们都说的情真意切,显然在长年累月给时爹洗脑的同时,也在给自己洗脑;骗过了时爹的同时,也骗过了他们自己。
他们真切的相信自己是为了时爹好,即使这次找时爹凑钱,也是想着将来赚钱了给他分份子钱,并没有贪兄弟钱的想法。
“四弟啊,做兄嫂的总不会害你的。”时三嫂也柔声劝道,“把钱花在那臭丫头身上,真的不值。”
时爹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平复了心情,看了一遍时家人道:“从今往后,不再说我妻子女儿的坏话,我们还可以当面子上的兄弟。”
这一下,在场所有时家人都变了脸。
“那女人果然就是个挑拨离间的祸害,一嫁过来就害的我们兄弟离心了!”时二伯挽起袖子就要打姜氏。
时爹挡在姜氏面前,一把抓住时老二的手:“你所谓的兄弟齐心,就是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供你们使唤吗?”
“滚,我家不欢迎你们!”时爹将他往后一推,指着大门道。
时大伯一拳打了过来:“居然敢打当哥的了!真以为你翅膀硬了,我就不会教训你了?”
姜氏急忙拉开时爹,没想到正被打了个正着。
时爹一下子红了眼,疯了一般的朝时老大扑了过去。
很快时老二和时老三也加了进去,时爹双拳难敌六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他们居然敢在她家打她爹!
时玥怒火焚心,一把抓过正拍手叫好的小堂弟,用力地掐着他脖子吼道:“再打我爹,就掐死他!”
“你敢!”本来在笑着看戏的时三嫂怒瞪着眼睛,就来扯时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