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讨厌死了,就没有谁能管管他吗?”百叶小声骂人的时候,阿笙正在挑选午餐的菜品。
无论其他的搭配是菜心胡萝卜还是菠菜卷心菜,可爱香甜的章鱼小香肠永远都会在她的饭盒里留有一席之位。
哪知她刚落座,才叉起一块圆滚的章鱼小香肠,萧易远就很是自来熟地坐过来,“阿笙这香肠是为我准备的吗?真乖。”
说着还要来揉她的头,摆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邪气的笑,“不过比起吃这个,我更希望宝贝你来吃哥哥我的香肠。”
恶心他爸爸给恶心开门。
恶心到家了。
这是什么电视剧里都不会登场的垃圾猥琐男啊?
阿笙蹙起眉头,正要把手里的便当盒扣在他脸上,却发现已经有人代劳。
像是山丘一般的粉红色香肠从他的头滚落到故意装帅的大背心内,再骨碌碌顺着腿滑下了人字拖,滚烫的油温烫熟他结实而黝黑的皮肤,有一只挤着番茄酱的小章鱼耷拉在他的耳朵上,露出个嘲笑也似的欢快笑意。
有个邻座的同学刚好对上他涨成猪肝色的脸,一个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这就像是一个开关,食堂里的同学们都被解除了对校霸的畏惧封印,此起彼伏地笑出声。
一片欢声笑语中,崔珩晏把托盘放到一旁,还挺温柔地问:“够了吗?”
“哪里来的小白脸?”萧易远捏紧了拳头,正要猛地挥在眼前这个苍白漂亮的少年脸上,却发现他不紧不慢地格挡住自己的手腕。
正待校霸要使力,却惊愕地发现根本动不了,手腕被这么个看起来就挺病弱的少年牢牢桎梏住。
甚至对方只是看起来随意地伸手一推,自己就不受控地叮咣撞倒一排塑料椅狼狈地跌倒在地。
什么病弱的小白脸?这他娘的就是个人形机器怪物!
虽然没有人说话,可是萧易远就是能感知到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着偷笑,哪怕是自己小弟投过来的目光都让他如芒在背。
完了,校霸的名头就要不保。
输人不输阵,于是萧易远讥嘲道:“怎么跟个娘们一样?刚才是老子让你,有能耐就一对一单挑啊,你要是跪下来求爷爷,哥说不定还能饶了你。”
话音未落,就又是一托盘的章鱼小香肠自上而下砸瘪了他的肌肉。
不过这次不是崔珩晏,而是看起来柔弱姣美的阿笙。
她拍拍手蹲下来,用萧易远最喜欢的清甜声音细细地说:“你有能耐就再骂一句。”
骚扰自己也就算了,她大人有大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惹不起还能躲得起。
为什么非要来招惹她的温柔大美人呢?
这不是在她的燃点上反复横跳吗?
然后阿笙起身,把饭盒里自己最爱的章鱼小香肠叉到崔珩晏嘴里,牵着对方沁着凉意的手,轻声道:“走吧。”
在萧易远哀嚎着打滚的背景音下,两个人在大家沉默敬畏的注目礼下潇洒离去。
虽然后续清扫食堂的时候非常累,但是阿笙还是很开心地搭住崔珩晏的胳膊,“可以啊阿璜,居然还会用暗器这一招了?”
什么暗器,崔珩晏因为小时候身子弱,简直是泡在武馆里长大的。
不过崔珩晏只是轻轻地一笑,一句过往艰辛的训练经历都没说,只是欠着身配合她搭过来的手,温和道:“所以说,下次阿笙可要保护我啊。”
要一直、一直、一直保护我啊。
阿笙记得这句话,所以哪怕崔珩晏咽了气,变成了尸体,她也要亲手把他从停尸房拖出来,以保护的拥抱姿态拉到这座避世的房子里。
冰柜是永恒地零下温度,只要电不断,就忠诚地呵护着冻结在这个冬日的生命。
“阿笙以后不用再保护我了。”崔珩晏的眉间是亘古不化的霜粒,淡色唇角微扬又是春意,“我长大了,已经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长大是什么呢?
就是过去贪恋温暖的自己死去。
变成不会说话也不会动、更不会再吃章鱼小香肠的漂亮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