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万估计着这花轿再被撞击个三四次就要彻底散架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嗝屁,真的是要团灭结局了。
“你们走吧,我来对付他。这是我们生前的恩怨,也该了解了。”
一道冰寒威严的女性声音传来。
身穿华服的沈夫人原本一直漂浮在离着轿子不远不近的距离上,此时终于开口。
“谢谢谢谢谢您!”
盛万喊道,他从未觉得沈夫人如此眉清目秀过。
他简直都要爱上她了!
沈夫人和昭云道长再次纠缠在一起,为几人赢得了暂时的喘息时间。
“这样不行。”沈眠捂着胸口站起身来,几人甚至都不敢再随意移动位置,只怕再有一点颠簸就会让花轿散架。
“我们人太多了。”
他近乎冷酷地指出,“这样下去,我们一个也走不了。要想通关这个副本,就必须要有所牺牲。”
“你想干什么?”
盛万觉察到了不对,勉强抬头,却只看见一道向着鬼潮中倒去的身影。
“加油,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沈眠那双有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弯了弯,身影同样消失在疯狂的鬼潮之中。
减少了一个人的重量,花轿向上一跃,吱呀声小了一点。原本拥挤不堪的轿子上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人,盛万,尹怀还有菠萝果冻,显得空旷了不少,三人各自扒着一侧的木架,避开中间的那个大洞。
“我们还能通关吗?”果冻绝望地问道,“要不然,我们直接退出游戏吧!”
她看向那好似已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白色陆地和阻挡在他们之间的汹涌鬼潮。
没有希望了吧,这个游戏根本就是不可能通关的!
如果是被那些鬼吃掉一定会更加痛苦…还不如她们现在主动退出游戏,结果可能要好一点!
怀抱着这种想法,她看向盛万,却是一愣。
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这样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还能笑出来。
盛万微微扬眉,唇角扬起漂亮的弧度,脸上没有任何面对绝境的绝望,反而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和愉悦。
在沈夫人和昭云道长的打斗中,原本是沈夫人占了上风。
但是从鬼潮中又出现了好几道身影,里面有着被那个水井里被沈夫人害死的丫鬟琢梅,还有那个给盛万他们开门的门童,都如同阴影一样攀附在沈夫人的身后。
他们都在阴笑,在疯狂地怒嚎。
琢梅说:“大奶奶,我不过不小心摔碎了一个茶杯而已,您何至于就要将我掐死!”
门童说:“我不过是给了外面的乞丐一个馒头,你就将我关在屋子里活活饿死!我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你真是好狠的心呀!”
盛万甚至隐隐在其中看见了沈老爷和素春的身影。
“快呀!”尹怀十分着急地徒劳扒拉着。
不然等着昭云道长那边将沈夫人杀了,回头又要来搞他们,他们这肯定就上不了岸了!
此时他们离着岸边只有大约一百米的距离,已然能看见岸上的荒草和一座座坟茔,但这短短的一百米却好似永远都无法抵达。
[呜呜呜主播你看前面,你老公来了!]
弹幕此时突然说道。
[沈公子快救命呀!主播要没了!]
[我心都要跳出来了呜呜]
[帮帮小哥哥啊!]
[你老公来救你了,不要怕]
盛万回头看去,就在他们和岸边的反方向的鬼潮上,静静地伫立着一个人影。
沈兰汀就在那里,离着他们不远不近,身体凝实,嘴唇殷红,看上去并不像是鬼魂,反像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身大红的喜服,长长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柔美的眼睛里含着三分风流雅韵。他足尖落在鬼潮中,静静地看向盛万他们的方向,身下是一片怨鬼恶狱,啾啾嚯嚯。那些饿鬼畏怯地簇拥在他身边,却不敢上前。
他就像是一朵从极深的恶狱里生长而出的红莲,眼神澄澈平静,如一潭明净秋水。
“沈公子,帮把手,往前推我们一把!”
盛万抽出一只手冲着他挥动着。
沈兰汀歪头看向他,轻笑了一声。
这是盛万第一次听见他开口说话,沈兰汀的语调极轻又极冷,宛若初春吐芽的枝头上落下的第一捧新雪,悦耳却又不含任何感情。
即使隔着这样远的距离,盛万却仍然准确地捕捉到了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
“人间恩怨难书,黄泉忘川难渡。
这条忘川河中,你与他们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我与你无恩无仇,又为何要帮你?”
“我可是救了你!不然你早就被那个道长挖了心,练成瓶子里的小丹药丸了!”盛万立刻说。
“我不用你救,他杀不了我。”沈兰汀说道。
“那我还帮你挡了一剑!都受伤了!”
“我不曾求你帮我挡过。”
沈兰汀缓缓垂下眼,纤长的睫毛翩跹而落,一身红衣鲜亮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