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拿着设计图纸,兴冲冲地去了无极宫。
那时,姽婳刚刚下朝回来,见到等在宫门口的自己,她干脆利落地脱下了自己的外氅,披在了自己身上。
“天这么冷,怎么穿这么单薄?日后我不在,你去偏殿等着便好,不要在外边吹风了。”
回过神来,眼前没了姽婳,只有眼神焦急的侍女。
“娘娘,您再和陛下生气,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呀。”
陛下?
想起刚刚和奚怀仁的那场谈话,秦婉只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秦婉摸了摸柔软的墨狐大氅,眼中如断线般落下了两行泪。
太后娘娘,终是我对不起你。
秦婉默默脱下了那件毛氅,轻声道,“收起来吧,日后,我不再穿了。”
说完,转身朝自己的宫殿内走去。
那场大雪下了三四日,直将整座都城都变了白色。
而年关,也即将到来。
腊月二十三小年那一日,无极宫也正式封印,文武百官有了一个难得的假期。
而正月初一那日,便是正旦宫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宴会之一,因着刚刚平定了西陲,此次诸多属国都会派遣使臣前来,以彰显臣服之心。
宫宴本当由皇后操持。
只是如今小皇帝年幼,后宫尚未立后,而身为太后的姽婳还有前朝诸多事宜,再加上这几年前朝后宫崇尚节俭之风,并无什么大型宫宴,因此这几年的后宫诸事一直是由汀兰这个无极宫掌事姑姑打理。
不过,这次的正旦宫宴,身为皇贵太妃的秦婉,主动提出了想要由她来筹办。
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想先相看下各家的闺秀。
秦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娘见笑了,臣妾也知这未来皇后人选应当慎重,不过难得有个机会能见见这些闺秀,臣妾也是心急,想着若有合适的,也可让陛下同她先处一处感情。”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历朝幼帝的元后都立的极早,差不多八九岁就会定下人选,等到女子及笄再行大婚之礼。
不过,姽婳笑了笑,自己这个正经母后还没想着相看,秦婉这个生母倒是积极得很。
姽婳没回答,这让秦婉愈发紧张了起来。
半晌后,上首传来了一声轻笑,“皇贵太妃一番慈母之心,倒也能理解,哀家允了。”
秦婉只感觉胸口一闷。
她不再叫自己秦婉了,而是唤自己皇贵太妃。
可这也是自己选的,不是么?
强撑起笑意,秦婉恭敬地行礼回道,“谢娘娘恩典。”
秦婉走后,谢绥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姽婳瞥了一眼,知道此刻出现的,是谢绥云而非裴行之。
说来也怪,裴行之最近倒是越来越频繁地让谢绥云出来了。
这让姽婳有些好奇了,裴行之这个小醋坛子,平时连让自己同顾野单独见面都不肯,怎么如今竟肯让谢绥云单独同自己相处了。
“慈母之心,真可让人蒙了心智。”谢绥云语带嘲讽。
姽婳只摇了摇头,轻叹道,“最难测者是人心,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