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行宫里收了一位新嫔妃,封了丽婕妤,据说极得圣恩。
圣驾从行宫回銮之时,皇城里早已被这则消息传遍了。
倒不是大家有多关心陛下的后宫事,而是如今陛下膝下只余下燕王这一个皇子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若是能有新皇子降生,或许将打破这个局面。
丽婕妤,不,郑音。
此刻她正规规矩矩给萧卿缈行礼。
“陛下今日没太用膳,只服了一碗药膳粥,午后便睡下了,瞧着身体依旧亏空得厉害。”
郑音将林庭安每日的一举一动,都会细细禀报给萧卿缈。
萧卿缈点了点头,轻声道,“你的哥哥这些时日恢复得不错,已经慢慢能说些话了,想来再有几年,也能恢复得和普通七八岁孩童一般,也算了了你的一桩挂念。”
郑音的哥哥,曾经是一位极有前途的秀才郎,可他当年不幸撞破了萧青容同自己的情郎纠缠的场景。
为了灭口,他被推入水中,生死未卜,了无音讯。
郑父郑母找了十数年,直到死去之时,仍拉着年幼的郑音叮嘱道,“要找到你的哥哥,一定要。”
后来,郑音才知道,她那素未谋面的哥哥的失踪,家中一夜之间家道中落,这一切,都和萧家那位大小姐有脱不了的干系。
她遇到了萧卿缈,在萧卿缈的资助下活了下来,前几年更是找到了失踪十多年的哥哥。
可在父母嘴里惊才绝艳的哥哥,已经成了一个痴呆之人,连说话都不会了。
郑音怎能不恨,她的父母,她的哥哥,她原本的幸福,都毁在了高贵的萧大小姐一句灭口里。
“多谢娘娘照拂。”郑音低声道,“妾偷听到太医和陛下的对话,陛下此次接连两场重病,身体亏空得厉害,怕是,于寿数有损。”
这点,其实萧卿缈早有预料。
毕竟,当时她和姽婳接连设下这几桩连环局,为的不光是攻心,更是攻身。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了。
腊月二十八。
还有几日便要过年,如今,皇城里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可一则噩耗,如惊雷般划破了皇城热闹祥和的天。
仰恩侯死了。
据说死得很不体面,是被他的妾室用金簪穿喉而死。
杀他的人,正是秦愫。
起因,便是那把红宝发梳。
被过继出去的林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整日酗酒,过得浑浑噩噩。
他被关在代王府上,妻妾自然也是跟随于此。
王知微和王怀玉到底有背后的家族撑腰,代王世子是半分不敢薄待。
可剩下的人就没那么好的福气了。
代王府上本就有代王的妻妾,加上世子也已娶妻生子,留给林璟那几位庶妃的院落自然不是多好的了。
其余庶妃还好,可秦愫如何能平静接受。
她之前是正一品淑妃娘娘,即便没有恩宠,也是宫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后来成了临王庶妃,地位低了,可宠爱傍身,也是金银玉器、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可如今,却要缩居在一个小小的院落中,半分前程和指望也没了。
秦愫心有青云志,却再无登天梯,如何甘心?
于是,一次林璟酗酒后闯入她的院落后,她终于没忍住讥讽了几句。
她看得清楚,林璟彻底完了。
既如此,她也不想再装温柔小意的模样了。
被激怒的林璟一巴掌将秦愫扇到了梳妆的桌子上,桌角处的红宝发梳掉了下来,在地上蹦了几下落到了林璟的脚边。
看着这个红宝发梳,想起那日偷听到的话,林璟怒气涌上心头,眼珠都通红了。
他一把从地上将秦愫提了起来,右手狠狠钳制住秦愫的脖子。
“你在我面前拿什么乔,你一个前朝妃嫔,不是我你早就行宫孤独终老了,这世上,任何人都能瞧不起我,你不能。”
林璟的手劲极大,那股子狠厉的力道让秦愫不停挣扎。
她会死,她会死在这里的。
林璟欣赏着秦愫这幅狼狈而又惊恐的模样,疯狂地笑道,“都怪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啊?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一个傻子,一个你随手一勾就能上钩的傻子?”
秦愫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两人踉跄着摔在地上。
她的手脚不断在地上挣扎,眼前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摸到了一个尖锐的物件,也顾不得是什么,秦愫朝自己的身前挥舞了过去。
“噗嗤!”
秦愫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撒了自己一脸,钳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股子骇人力气也渐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