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想想都苦……”唐伯虎能够想象到其中苦楚,他当初可是亲身经历过双亲离世,妻子离世,妹妹离世……他知道有多苦。
他更知道,李青经历远超他之经历。
“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一天一天熬过来的。时间久了,就慢慢习惯了。”李青强笑笑,“不过,也不尽是苦,看着它一点点改变,变的更好。也会开心,会满足。”
“它?”唐伯虎怔了下,“大明?”
李青微笑点头。
“难怪你一直奔波……”唐伯虎恍然,释然……
“李老侯爷不是你亲儿子吧?”
李青点头:“他是我故友之重孙,也是我儿子。”
唐伯虎默了下,劝道:“其实,你不用把担子全揽在自己身上。自私一点,无情一点……”
“那就不是我了。”李青说。
唐伯虎一滞,继而无言。
两人不再说话,默契地眺望远方,吹着海风,望着涟漪的海面,心中亦各自泛起涟漪。
“伯虎,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画三幅画,人物画。”李青说,“我那三位妻子离开许久了,这漫长的岁月,我怕会记不清,有朝一日彻底忘了她们模样,你帮我画出来。”
李青也会绘画,可也只是会。
相比唐伯虎,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事一桩。”唐伯虎黯然一叹,点头答应,继而,又苦笑道,“怕是伯虎画不出三位夫人万一。”
他绘画技艺登峰造极,他对自己水准相当自信,可他却知道,李青心中的美好,是怎么也画不出来的。
“有劳了。”
…
李青先画,后又讲出不足,并以口头,文字加以描述。
唐伯虎不敢怠慢,拿出了毕生所学……
历时三个月的精雕细琢,精益求精的打磨,三幅画卷终于完成。
画出了形韵,亦画出了灵韵、神韵。
她们好似真的活了一般。
“好,好,好。”李青眼睛再也移不开了,看着她们,情不自禁地想去触摸她们。
手指一点点靠近,却仅毫厘之隔处停下,继而如触电般收回。
他怕污了画像。
尽管他的手很干净。
许是触景生情,这一刻,她们愈发鲜活起来,在眼前活了过来,在心里活跃起来……
七月的天,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候,船舱如蒸笼一般,令人酷热难忍。
李青有真气加持,唐伯虎有李青真气加持,并不觉得酷热难当。
不过,大多时候,唐伯虎还是喜欢在水里泡一泡。
航行已有小半年,不过,仍未行一半路程,这遥远的西方……是挺远的。
不过,李青并不急,大明政局平稳,朱祁锦又刚接受调养,他时间非常充裕。
此一去,并不是为了传扬汉文化,李青只是想看一下这时代的西方是什么样子,进而,为双方贸易做准备。
唐伯虎在海上都快淡出鸟来了,他倒是挺急迫的,可……急也没用。
隔三差五就去问水手:“到哪儿了?”
水手的回答却都只有一个:“还远着呢。”
这时代,信息非常闭塞,大多人都不知哪是哪,毕竟……有些小国,都还处于部落酋长阶段,都称不上是个国家。
语言更是不通,交流都是靠手势,实物表演等方式沟通。
幸赖,除了以物换物,大多都还是能够接受金银交易的,补给倒不是问题。
渐渐地,唐伯虎也习惯了,不再隔三差五去问进度,整日泡泡澡,跟李青下下棋,听其讲述大明史……
躁动的心缓缓平复下来。
尤其是听李青讲述各种趣事,他沉浸其中,仿佛也亲身经历了一番一般,借此消遣时光,他也不觉得无聊了。
大明。
清丈土地如火如荼进行,刘瑾在前面跑,杨慎在后面追,杨廷和一个心七上八下,背地里骂王守仁祖宗八辈儿……
李东阳年事已高,实权过渡给了杨廷和。
对杨廷和来说,这自然是好事,可借此积累名望、权势,进而独占鳌头,彻底奠定一家独大基础。
尤其在皇帝不再致力于宦官专权后,杨廷和更觉机会来了。
本来他都计划好了,借打击刘瑾为首的宦官,进而提升自己威望,可奈何……
儿子被牵扯进去了。
更让他愤懑的是儿子干劲不是一般的足,那是十分有十二分的足,皇帝让他冲锋陷阵,他直接……充当敢死队。
杨老头肺都要气炸了!
可再如何生气,那都是自己儿子,当爹的哪能不顾?
不得已,杨廷和只好放弃政治利益,明里暗里帮着儿子,根本不敢生出扯后腿的心思……
与此同时,在朱厚照的坚持下,王守仁升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一跃成为第二梯队的实权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