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
天元离开之后,顾厚山先沐浴更衣,随后便去了梨花苑。
闵氏还没休息,想着边疆苦寒之地,便让人买了麂皮来,先给顾青风缝制了一双麂皮靴,剩下的一些,她打算给他缝制一双麂皮手套。
闵氏虽知道顾青风穿多大的鞋子,但却不知道他的手有多大,手套这东西和鞋子一样,大了不好戴,小了又不舒服,正纠结着,丫鬟进来说相爷来了。
闵氏本不想见他,但想到他的手和老二的手应该差不多大,便让丫鬟迎了顾厚山进来。
自从宗元皇驾崩,顾厚山进宫至今,两人便再也没见过面。
上次闵氏被皇后软禁,他赶着去救人,原以为人质是闵氏,没想到会是姜如意。
但对于顾厚山来说,这一切的安排冥冥之中仿佛是老天的旨意,他很庆幸当时去了塔楼。
抬脚入内,见闵氏站在那儿正对着一块麂皮犹豫不决,便走过去低声问:“这是要做什么?”
闵氏头也不抬,声音清淡:“相爷把手伸出来!”
顾厚山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将双手伸到她跟前,闵氏拿着那块麂皮在他手上左右比划着。
自囡囡丢失以来,这大概是两人离得最近的一刻。
顾厚山垂眸,看着眼前的闵氏,思绪瞬间回到了那一年的烟雨江南。
青石小路,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就这么朝他逶迤而来,烟罗色裙摆沾了些雨水,她白皙的手指拎着裙摆,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着。
看到对面有人,她微微抬伞,往一旁躲了躲,却刚好露出她那张让人惊艳的侧脸,让当年心高气傲的顾厚山一眼便入了心。
为了娶她,他费尽心思……
娶她那一年,她刚及笄满一年,才十七岁,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那时的顾厚山还是礼部的一个四品侍郎,忙完自己的事情,便回府陪娇妻,二人刚成婚那几年,京城谁人不知顾侍郎的夫人是个大美人,被侍郎大人捧在手心呵护着,真的五指不沾水,宠成了一朵娇花。
顾厚山原以为将她娶进门,这一生便圆满了,可谁知道一家人的灾难还是来了。
囡囡的突然丢失,将原本亲密无间的夫妻变成如今这般相对无言。
现在,得上苍怜悯,囡囡的事已经有了眉目,闵氏也对他突然好起来……
想到这儿,顾厚山冷硬的脸部线条顿时柔和下来。
他看着闵氏,低声道:“给我做的?”
闵氏正在比划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一眼,冷哼一声:“相爷这自以为是的毛病该改改了。”
顾厚山被她呛得瞬间变了脸色。
他拧着眉头,一脸不悦出声:“既不是给我做的,那为何还要拿我的手比量?”
话虽是这么说,但那手还伸得好好的。
“哼,你以为我愿意碰你的手?”闵氏气呼呼地将麂皮拿开,坐到一旁,凶巴巴地道:“老二若是在,我用得着你?”
“……”
原来是给老二做的,顾厚山不爽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他转身在她对面坐下来,待丫鬟上了茶水,他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道:“又不是姑娘家,他用不着这个。”
一句话,就把闵氏的火给勾了起来。
她拿眼瞪他:“我倒是想给我姑娘做,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姑娘给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