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意回头,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
此刻的徐正庭,身上穿着已经烘干的黑色锦袍,即便被高热折腾了半晚上,但依旧笔直地站在那儿,身姿挺拔,一身傲骨铮铮。
深邃的双眸,布满了红血丝,此刻正看着她,一动不动。
她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抬脚上前,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停了下来。
新年的第一天,阳光极好。
她朝他微微敛裾行礼,随后起身,抬眸看向他,嗓音平静无波:“大人醒了?”
徐正庭垂眸,视线落在她看似温和,实则冷漠的脸上,薄唇微启,嗓音沙哑:“我不是有意瞒你……”
话刚开了头,便被姜如意轻声打断。
“明日便是初二,大人何必急于今日这一时?”
“好!”
徐正庭点头:“我明日一早在龙泉寺等你!”
姜如意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抬脚就走了。
徐正庭目送她离去,随后转身进了正厅。
即便深受内伤,刚退了高热,但此刻的徐正庭,身上不见半分虚弱。
他大步走到顾厚山和闵氏面前,抬手撩起袍摆,跪了下去。
身板笔直,双眼通红却清正,嗓音嘶哑却诚恳有力:“正庭有罪!”
顾厚山看着他,视线落在他身上,犀利而不悦。
他一言不发,面色沉凝。
一旁的闵氏看了一眼跪着的徐正庭,又看向一语不发的顾厚山,也没说话。
而徐景平夫妇,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特别是秦明月,张了张嘴,但一触上顾厚山不郁的脸色,什么话也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索性将脸扭到一旁,不忍去看。
紧接着,徐正庭又开了口:“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可以掌控一切的人,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一切棘手的问题,只有如意……总是让我束手无策!”
“从小到大,感情上的事,我不是很通透!”
顾厚山瞥他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何止是不通透,简直就是迂腐!
他的闺女若是嫁了这个男人,还不得天天被气死?
脑子是直的,半点不会拐弯!
之前在朝堂上,也没见他像这般迂直?
紧接着,他又听到徐正庭说:“我一直以为,我待她是极好的!”
“可最后我发现,她受到的所有伤害都是源自我!”
“所有的流言蜚语,所有的谴责和指指点点……”徐正庭深吸一口气:“以及受伤昏迷……”
“我以为来了京城,在我眼皮底下,我便能护她周全,可实际,我根本没保护好她!”
“六年前的那一晚,若我能坚持独善其身不上那条船,便不会被人下药,更不会伤害如意!”
“若我在查明真相那一刻,便将一切都告知于她,她是不是不会怨我?”
“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我,正庭不敢奢求原谅,只想求相爷和夫人再给正庭一个机会,我保证会尽余生最大的努力去爱护如意,再不让她受半点伤害和委屈!”
说完,他俯身下去,一动不动。
闵氏挺动容,她看了一眼顾厚山,见他紧抿着唇角,依旧板着脸,便轻轻咳嗽了一下。
抬眸,顾厚山看她一眼,接着看向徐正庭,冷声道:“说得倒是挺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