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也忍不住哭出声,心想就算只有上半身也得弄出去。于是再次返回,抱起登盛的上半身:“你放心,拖我也把你拖去医院!”
“救我,我不想死……”登盛侧头看到地上的内脏和沾着血迹来回爬动的虫子,可怜巴巴地说。方刚让他闭嘴少说话,踩着虫子拖登盛出去。地上的虫子似乎除了蜈蚣、蜘蛛和蟑螂之外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也不认识,方刚拖登盛走得慢,很多虫子沿着方刚的脚爬到他腿上。放在以前,方刚肯定也很害怕,但现在要救人,于是就没那么恐惧。方刚用力抖脚,把这些正在往上爬的虫子甩掉。
登盛身内流出来的血和肠子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好不容易来到街外,方刚顿时犯了难,不能总这样拖着他的身体去医院,但要是抱起来走,登盛体内这些内脏估计就得漏光。正在思索时,忽然腿上钻心地疼,看到一只全身湿乎乎的蜘蛛趴在小脚肚处,正在咬他的肉。方刚连忙先把登盛放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将蜘蛛弄掉,又扑落十几只蟑螂,最后把它们全部踩死。回头正要弯腰再去抱登盛,却见他双眼圆睁,一动也不动,只有嘴还张着。
方刚大声问:“喂,登盛,不要睡觉!”其实他也知道这话问得有问题,哪里有人会睁着眼睛睡觉?又连叫几声,登盛完全没反应。方刚用手探他鼻息,毫无喘气的感觉,再摸脖颈,早就没有了脉搏。
他沮丧地慢慢松开手,登盛身体落在地上,他流着眼泪,忽然,耳边听到远处似乎有人在低声呼唤,内容像是“方刚——方刚——”的话。
“谁叫我?”方刚自言自语地问,左右看看,感觉声音似乎是从西侧传出,也就是刚才窗外那只小黑猫注视的方向。方刚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太阳穴发胀,不知道是累的还是什么原因,但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与几年前在曼谷帮阿赞蓬师父击败对头的时候一样。
方刚心里隐隐觉得,肯定有人在捣鬼,但对方在暗处,自己在明处,他没有任何办法还击。现在自己还算幸运,并没出什么意外,可不代表永远平安,于是他看了看登盛,心里说:“对不起了哥们!”拔腿就往道路东面跑去。
他拼命狂奔,也不知道跑出多远,耳边那种类似嗡嗡声的“方刚——方刚”却始终存在,如同发声的人就骑在自己身上,无论怎么跑都甩不掉。最后,他终于眼前发黑栽倒在地。
一辆汽车远远驶来,在方刚面前按着嗽停下,司机下来蹲在方刚面前,用马来语问他怎么了,方刚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就像睁眼瞎,只得低声回答:“带……带我走……快……”
司机把方刚费力地抬上车,缓缓驶离。
不得不说,方刚的运气是真好,如果没有那辆半夜路过的汽车,他还真不知道会怎样。但好在有那辆车,司机直接把他送到医院,什么也没检查出来,只有血压不太正常。但方刚很清楚怎么回事,因为他在昏迷的时候,始终梦到有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站在荒野的远处叫着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