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问:“那怎么才能去?”孙先生说也不是不能,只是要冒大险,不太划算。方刚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让对方直接开价。
孙先生说:“一看就知道你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不拐弯了,我亲自带着你去孟扬地区,尽我最大的能力,保证让你平安去、完整回,收五千块钱人民币。”
“我可不只是要完整回,而且是要完整活着回!”方刚更正道。孙先生大笑,说那肯定是让你活着回来,不然再完整也没用,顶多只是个全尸。方刚立刻来到银行,取出两万泰铢钞票交给孙先生,他回家简单收拾了些东西,背着个旅行背包,两人就出发了。这次去金三角,比当年方刚跟着马科斯去碧瑶大山要简单得多,毕竟只是过境而已。次日早晨两人就开车出发,聊天中方刚得知孙先生的缅甸语比自己还好,另外他还懂越南语和老挝语,看来真是干一行会一行。
从清莱再往北,孙先生说:“清莱周围的山区,以前种的全都是罂粟田,这几年已经减少很多,泰国政府下决心要在泰国境内消灭毒田,所以现在都是甘蔗。”开车从清莱再往北,就到了泰缅边境,方刚在想,这个孙先生到底要怎样穿过国境线,是当年那个小蛇头阿莱一样,直接从边境站卡过去,还是选择步行偷偷边境?
没想到居然都猜错了,孙先生路很熟,直接开着汽车冲进树林,方刚原以为这里地形复杂,开车怎么也不可能穿出林去,可他偏偏就做到了——孙先生对这片树林地形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掌纹,就在丛生的大树之间左拐右转,来回穿行,大概半个小时后驶出树林。
“好厉害!”方刚夹着香烟,把头探出车窗外,看着身后的那片树林,惊讶地问,“怎么做到的?难道这里每棵树的位置你都能记住?”
孙先生大笑起来:“这条路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走过,你相信吗?”方刚表示怀疑,孙先生告诉他,在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就从云南跑到缅甸,连鞋子都没有,步行穿过这片树林成功来到泰国。
方刚问:“你那时候为什么要逃出中国?”
孙先生抽着烟:“杀了几个人。”他说得很是轻描淡写,方刚却心中一动,侧头看了看孙先生,心想他看起来少说也有三十几岁,那就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按理说早就过去,问问也没什么,但又一想打听这么清楚有什么用,还会让对方多心,于是就没再多问。
几小时后,汽车已经驶上一条公路,孙先生告诉方刚这里叫湄赛,缅甸境内的小镇,再往北不到两百公里就是孟扬。但不能马上过去,因为要先打听打听那边的局势,以免出现意外。方刚让他拿大主意,就这样,孙先生把车停在附近的村镇,随便找个地方吃饭。这地方的简陋程度,已经完全不能被称为“餐厅”,因为除方便面什么都没有,好像就是一户民居,在门口搭了个木棚,供应来往经过的人简单吃些东西而已。方刚觉得太单调,看到对面有水果摊,只好过去用泰铢买了几种,算没那么乏味。
方刚看着方便面包装的字,也是泰文,看来缅甸本地连方便面都不生产。吃饭的时候,孙先生向主人打听这附近的安全情况,那男主人告诉两人,最近半个月还算安全,有两支分别叫“缅南独立解放军”和“克伦联盟”的武装组织原本一直在附近纠缠不清,打来打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突然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