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失笑:“谁让你毁灭的?无非就是去酒吧消遣消遣而已,不用这么紧张!你看我头发也不多,照样每天夜宵泡吧k歌马杀鸡,在泰国怎么能没有夜生活?”
杨秀发看看孙先生头顶:“拉倒吧,你头发比我多这老些,跟能我比吗?我这发际线都快到头顶了,演个清宫戏都不用剃头,最多也就长一半!”方刚和孙先生都忍不住大笑,方刚结完账,搂起杨秀发肩膀,两人硬是把他架去酒吧。
等来到酒吧,杨秀发瞬间变样,好像是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这家伙跟孙先生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看着台上的钢管舞,眼睛都发直,恨不能在眼珠里安装x光,把那些跳舞的漂亮姑娘从里到外看个透彻。方刚其实根本无心喝酒,只是为了招待这两位没少出力的朋友。心里一直想着泰国仔骨灰的事,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找到。
当晚,方刚再次梦到那个在屋中以奇怪姿势站立的“人影”。虽然情形跟上次一样,还是说那三句话,而且也没任何攻击性,可次日早晨,方刚的头疼了半天。没办法,他只好把这个“双飞人”的小玻璃瓶也送到阿君旅行社的阁楼,跟婆难等的五孕灵油做伴。
方刚在家里算账,这趟折腾共花费三千五百块钱人民币,连同不久前被陈女士“骗”走的两万,前前后后搭进去近两万五,就算去掉这几个月卖佛牌的赚头,也倒赔五六千人民币。方刚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心里这个郁闷,不过,能让他稍微有安慰的,就是好歹也得到了泰国仔些许线索。但这线索实在太模糊,几乎等于没有。
看着手中这瓶“双飞人”药水瓶,方刚盯着里面装的粉末,眼前浮现出当年在惠州生活的情景。那时候,他和舒大鹏、泰国仔、阿玉等人虽然每天过得浑浑噩噩,但却开心快乐、无忧无虑,似乎天大的事也不会轮到这些人头上。转眼方刚逃出中国十年,而泰国仔也已经死去七年多,现在这个小小的玻璃瓶中,就装着泰国仔的少量骨灰,真是世事无常。
方刚越想越心酸,只好把玻璃药水瓶放在桌上不再看。
他想给泰国仔立个牌位,但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连泰国仔一张照片都没有。想起上次找的那位美术老师,方刚打算过几天再跟仇老师去找他,让他帮着画幅泰国仔的彩色头像。现在,他将桌子的角落收拾出来,将玻璃瓶放在上面,又骑着摩托车出去,买回很多泰国仔喜欢的东西——麻将牌、骰子、扑克牌、两罐虎头啤酒、一部新款诺基亚手机、两条kent香烟、一块雷达牌瑞士表、一个zippo打火机、几本泰文版的playboy画报,全都放在玻璃瓶前的桌面上。
几天后,他再去育侨学校找张妃学习泰语。课后张妃告诉他,泰语的基本知识已经教授完毕,剩下的就是全靠自己练习,多听多写多读多说,经常阅读泰文,多跟泰国人对话,这才是最重要的。得知以后不用再去上课,方刚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他最讨厌上课,而且年到四十还要学习一门新语言,是很困难很煎熬的事;失落的是,他对张妃老师印象很好,尤其喜欢看她文静的姿态,
而且今后也不太方便找借口向仇老师请教更多关于佛牌和鬼神方面的知识。于是,方刚请张妃和仇老师在附近的餐厅吃饭,以表示答谢,毕竟张妃没收过他半毛钱。
酒过三巡,方刚把那个装有泰国仔骨灰的小瓶给仇老师看,问他是否有什么办法找到剩余骨灰。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人的骨灰,张妃有些害怕,方刚安慰她:“不用怕!这是我最好朋友的骨灰,没什么可怕的。”
“是你的好朋友,又不是张老师的!”仇老师白了方刚一眼,“有人把父母的骨灰盒放在床头也不害怕,但你摆在邻居床头试试?”
方刚笑着:“没错没错,还是仇老师够聪明。”仇老师说不用拍马屁,我不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