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堂师傅一会来给你打窍啊,不是说晚上吗?”邻居问。
刘姐说:“可不,他老忙了。”邻居说是不又得花九百,刘姐说可不是吗,打折还得八百呢,这钱花的跟流水似的,别最后马没出成,我都得去喝西北风了。方刚坐在旁边看报纸,心想这刘姐也不容易,就为了出马,立堂口花去六千,找这个什么点堂师傅“打窍”每次八九百,要是引灵符布也掏钱,那就花了有一万多。在2004年,这可不是小数目。
“你也折腾好几次了,到底咋回事?”邻居问。刘姐叹着气,说我现在也怀疑,点堂师傅说我身上带仙,按理说不应该这么不顺利,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邻居又问:“以前报过名号吧?”
刘姐说:“报过,也没毛病。”三人交谈着,方刚就像在听土匪的黑话,很多名词完全不懂,他也不关心,只希望午夜时分刘姐尽快给引灵符布做好入门,这样的话,明天就可以给人出马,试验是否有效果。
刘姐从钱包里取出几张百元钞票,交给邻居夫妻。半个多小时后,一位约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敲门进屋。现在是七月盛夏,长春这种东北城市,今天的外温也有三十多度,这人却穿着长袖白衬衫外套黑夹克衫,方刚看着就热。但这男人却丝毫没出汗,好像身上绑着空调机。刘姐对他说话很客气,这中年男人也确实有师傅的派头,脸上没笑容,说话也板着语气,好像不太情愿跑这趟活。
“打窍好几次没效果,你这是咋整的?”这中年男人问道。
刘姐回答:“我也不知道啊,今天再试试吧。”
中年男人没说话,让刘姐坐在椅中,正对着仙堂,他也搬把塑料凳坐在旁边,让刘姐伸出右手,搭在她脉上,闭着眼睛。方刚和两位邻居都坐在床边看,方刚没想到这种“打窍”仪式居然是通过把脉来完成。中年男人也把眼睛闭上,低声说了一串词。听上去像是那种固定仪式中的说辞,内容半古半今,方刚大概能听明白,意思是他自己是仙家在人间的代言人,负责帮仙家和香客(出马弟子)之间沟通。希望仙家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好好让这位弟子开窍,别让她受罪了。
说完词,这位点堂师拍拍刘姐的头顶,又站起来敲敲她后背。方刚看到刘姐的脸越来越红,就像昨晚喝多酒之后的模样,心想笑起来,忽然大声说:“我、我由西七十里五台山远道而来,济世助人胡、胡七龙,山中修行四、四百多年,可惜城内无、无仙缘!”
听到这些词,方刚非常惊讶。
这几句话并不难懂,小学生也能听明白,这个仙家是在自报家门,还说了自己的资历,是个有四百多年“工龄”的胡仙。但方刚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刘姐的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