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字写得很潦草,但字体却还不错,能看出老谢上学时明显练过字。方刚这才明白,原来单良已经跟阿赞枯相同路线,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前单良还把阿赞枯在苏门答腊岛的地址发给自己,并让自己先处理完他再解决阿泰阴灵的事,以证明诚意。至少在那个时候,单良和阿赞枯还没串通,可现在两人居然成了战友,正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再仔细看了几遍文字,方刚心想这算什么重要线索?下周二单良的老婆来泰国,这样最多也就是见到单良。可他老婆就算不来泰国,自己想见单良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几乎每天都会去那几家公司,有什么难?
但方刚知道,老谢是很聪明的人,其才智远在杨秀发之上,他不可能把这么简单的事,在这种关键时刻写下来藏进佛牌。方刚想了想,推测老谢必有深意——单良是个典型的奸商,在这点上,他跟那个请山精的马董没有任何区别,只要有钱赚,可以无视任何人的痛苦和生命。在泰国没少结仇,这点之前老谢也帮他查过。他自己过着苦行僧般的饮食,就足以证明,所以,他老婆从中国飞到泰国,这对单良来讲是要严格保密的,以免出现意外。
如果能知道航班信息,就可以提前过去,悄悄跟踪单良的老婆。既然老谢提供了这个线索,就有可能以此找到老谢,不管怎么说,想进一步弄清楚单良和阿赞枯到底在搞什么鬼,就要试试。
于是,方刚有了了主意。
次日一早,他打电话给两个在曼谷机场工作的客户,一个是空姐,另一个是内勤人员,让他们帮着打听,谁有渠道可以查出本月13号名为“赵丽文”的中国籍女子从中国到曼谷的航班信息。内勤人员没打听出来,看来他在机场的职位太低,而那名空姐却很有路子。她与机场的技术人员关系很好,查出本月13号,也就是下周二只有一名叫“赵丽雯”的中国福建籍女子由福州机场直飞曼谷机场。
方刚立刻给那空姐转过去三千泰铢,要对方尽可能提供信息。很快信息就到了,是两张彩信图片和一段文字,图片分别是那个“赵丽雯”的身份证和护照,上面有头像,文字则是航班的详细信息。
“赵丽雯……”方刚自言自语,“看来就是单良老婆。”他心想单良不见得亲自来接,而且有个难点,就算知道航班,这个赵丽雯也有可能乔装改扮,不用太复杂,包个头巾、戴个墨镜和口罩,亲爹都认不出来。方刚站在窗前,边抽烟边想办法。看到外面路边有三个十几岁的孩子正在踢一个很脏的旧足球,他知道这是邻居家的孩子,平时经常见到。别看这些孩子家里穷,也没怎么上过学,但却很有礼貌,每次在楼梯看到方刚都会双手合十,叫一声“叔叔”,哪怕正在追逐打闹,也要腾出半秒钟来做这两件事,其中有个男孩就住在隔壁。
转眼就到了下周二,方刚开车带着这男孩出发,来到机场后,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个接机牌,用黑笔在上面写下“赵丽雯”的醒目大字。再嘱咐好那男孩,到时候就站在国际到达口举牌,如果有女士过来问你是谁,你就说,我要接的不是你,只是同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嘱咐之后,又给了男孩两百泰铢。
男孩很高兴,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巨款。时间快到了,方刚就让男孩举着接机牌,站在出口等着。这里聚着不少人,很多都举有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接机牌。方刚站在旁边,手里端着杯咖啡观察。
时间到,很多乘客从出口同时朝出口走来,不少接机的人都远远招手,有乘客笑着快步过去相见。方刚打起精神,那男孩也把接机牌举得更高。人涌出来得更多,这时方刚看到有个戴着旅游帽、戴红膜太阳镜和口罩的女士来到男孩面前,没有拉杆箱,只挎了个女包,似乎在问他什么。男孩笑着边回答边摇头,这女士又仔细看了看接机牌,然后再四处看。
这时有个年轻男人走上前,对这女士低声说了几句,女士跟在他身后走开。方刚立刻过去,问男孩怎么回事。男孩告诉方刚,那位女士问他是不是来接我的,男孩按方刚的嘱咐说不是你,接的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拿着这些钱,到外面叫出租车自己回家,接机牌找地方扔掉。”方刚掏出钞票递给男孩,让他赶紧回家,同时眼睛紧盯着那位女士,生怕跟丢,然后快步跟上。方刚也戴着墨镜,一前一后跟踪那女孩和年轻男人出了机场,两人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丰田汽车缓缓离开。方刚进了自己的车在后面慢慢跟随。心想如果这位女士就是单良的老婆,那开这种旧车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即使曼谷街头也有很多豪车。
方刚开车跟踪和反跟踪的技术,纯粹是近一年多为了单良和阿赞枯练出来的,他为此还曾经特地请教过专业人士,走路怎么跟和反跟,开车又怎么操作。通常开车比走路跟踪要更难些,因为车有惯性,不能让人看出后车在跟着,必须保持安全距离,才能达到“影子”的效果。
就这样,两车一前一后,方刚最担心的就是那种偏僻公路,既完全没有汽车经过的。前车可以从车内后视镜很容易看出后面路上只有那一辆车,而且始终“同路”,就会起疑心。不过,好在前面的车只在偏僻公路上行驶了十几公里,就拐到某个度假村,这里有六七家度假酒店,人车往来。方刚看到前车在某酒店门口停住,他把车继续往前开,同时在后视镜观察,见那年轻男人从后排座位上拿出一个黑色大背包,带着女士进了该酒店。
方刚把车停到旁边,出来后在酒店斜对面的冷饮店躲着继续盯梢。不多时,那年轻男人走出来,开车离去。方刚心想,之前那女士明明没有行李,可现在怎么变出个大背包,难道是事先准备好的,人马未动,行李先到泰国?
在酒店内,方刚看到负责送行李的服务生从电梯出来,就把他叫到旁边,给了五百泰铢,问他刚才那种打扮的女士在哪个房间,那是他的姐姐,忘了联系方式。服务生也没多想,直接告诉方刚几楼几号。
方刚出了酒店,进入西侧的另外一家酒店,上到五楼来到走廊尽头,用皮包里的望远镜去观察,看到那个房间里果然有位女士,已经拿掉帽子、太阳镜和口罩,但穿的运动装还没换,说明服务生的话没错。于是,他就订了这家酒店有东窗的房间,买了不少面包、肉罐头和瓶装水,坐在窗前开始24小时监视。
傍晚,方刚看到有辆灰色的汽车停在酒店门口,有个戴ny帽子、墨镜和口罩穿运动套装的男人走出汽车,不多时又出现在那女士房间,去掉头上的穿戴,方刚看到他就是单良。两人抱在一起,单良还轻轻拍了拍女士的脸蛋和小腹,非常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