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玖玥和齐妙租的小院在八条胡同,是二爷家的堂姐租给她的。堂姐家世好,嫁的也好,许玖玥打小儿就不爱占人便宜,爷爷奶奶去世后她跟二爷一家极少走动。堂姐结婚的时候许玖玥就在燕城读书,但她没去参加婚礼,一来跟堂姐几乎陌生,二来怕多年不见的长辈们给她喜钱,东北人惯爱如此,在一些喜庆场合遇上许久不见的小辈儿总爱塞钱。许愿姐跟朋友在燕城合伙经营民宿,规模很大,手上房源巨多。许玖玥舅舅怕俩小姑娘跟外人租房不安全,亲自给二爷爷打电话求关照。许玖玥一想,又不是不给钱,舅舅很少求人,这样的小事儿没必要较劲别扭惹他不高兴。
许愿姐性格爽快,亲自拎着钥匙给许玖玥和齐妙安排了一个小院儿。这是个不大却很规矩的四合院,灰墙灰瓦,装修精致。许愿说是她老公一个弟弟的房,弟弟人在国外,有三套院子都整租给她做民宿,这个院子是最小的。
院门不大,但很周正,对开两扇门,换了密码锁,正房坐北朝南,位置较高,三级台阶之上。台阶下东西两侧各有一间厢房,一级台阶之上,门对门,窗对窗。南墙根儿底下分别是厨房和公共卫生间。院子里没有树,正房台阶左右两侧各留一小块土地,长着杂草。卧室都有独立卫浴,去年冬天改的集体供暖,配置比公寓还优秀。
许愿之前说:“这弟弟呀,租给我们以后突然说明年九月可能会有个之前在家里工作过的阿姨要来燕城陪孩子读书,要住这儿。都装修完了,又不能租给我们了,他特别不好意思,说东西厢房有需要可以先用,等阿姨明年来了让她住正房。他把装修钱打给我们了,房租也退回来了,还说东西厢房出租的租金也不用给他。”
许愿见小堂妹坚持要当普通租户也没为难她:“我这二房东属于空手套白狼,只能住两间厢房的小院儿,一个月5000,咱们谁都不吃亏,就当替我们看房子了。”
许玖玥一进院门见东厢房灯亮着,边往东屋走边扬声说:“妙妙,我肥来啦!你今天不是要去榕城嘛?”
齐妙过来开门,情绪不高:“李宏宇有个哥们儿趁十一放假来燕城玩儿,我们作陪,就不回去了。”
许玖玥气结:“哈?!你们不是说好了这次回去见家长的嘛,来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给搅和了?”
齐妙叹气,也很无奈:“没办法,宏宇说他们从小玩儿到大,人家第一次来燕城。今晚坐夜车过来,明早我还得跟他一起去接站。”齐妙从小温柔恬静,很少说别人的不是。
许玖玥也不好一直说闺蜜男友的坏话,不咸不淡地问:“那他怎么不住这儿陪你呀?他明早从西五环进城也不嫌累。”毕业后,李宏宇入职燕卫视新闻部,办公楼在西五环外。齐妙进了燕卫视广告部,在东四环内总部,两处几乎贯穿长安街,许玖玥笑她校园恋转型异地恋。
齐妙羞赧:“宏宇说婚前同居是对我不负责任。”
许玖玥面无表情:“你确定他是爱你而不是对你没兴趣?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的……哎?他是不是古代穿越过来的?”
齐妙苦笑着推许玖玥出门,来院子里拽着她的行李箱往西厢房走:“你别瞎琢磨我俩了,来,我帮你收拾行李,有没有带好吃的给我呀?”
许玖玥眼前一亮,俩人回到西屋小客厅,摊开行李箱,许玖玥掏出四罐泡菜,一兜塑封好的酱猪蹄儿,两盒辣炒鸡架,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吃的,开心地晒:“这是辣白菜,这是甜萝卜……”说着还吸溜一下口水:“鸡架在车里焖这么久也不知道坏没坏。”边说边打开,香辣味儿瞬间飘出,馋虫堪比过山车。
不多时,仁馨自己按了密码进了门,整个人很垮,见齐妙坐在小沙发前守着一堆好吃的,更来气了:“喂!东北土特产代购女士!砸窑是吧?跟我呆一晚上了都不露富!妙妙你是不是知道她带吃的回来所以没走?”
齐妙苦笑:“婚事推迟,留守阵地。”
仁馨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皱眉吩咐:“小九子,上冰镇啤酒。”许玖玥酒量相当可以,就是胃不好,很少喝凉的,尤其避着冰镇啤酒。
许玖玥边往外走边说:“得嘞!心情好了我是你九爷,抽邪风了我就成小九子了!”
吃的喝的都备好,俩人都有心事,许玖玥也不着急,边啃鸡架边等着,看谁先绷不住。
“唉……”仁馨先叹气了:“他回来了……”
“谁?”“他?”齐妙和许玖玥异口同声搭腔。
“梦中情人……”仁馨苦涩地说。
许玖玥八卦之情洋溢:“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跟你说一声?”
“唉……”仁馨哀叹:“跟我说得着嘛,我算老几?切……哼嗯嗯……”猝不及防的眼泪。
许玖玥从年少失去亲人哭到不省人事再醒来后,这么多年来很少哭,失恋也只是让她愤怒,她将整个纸巾盒丢给仁馨:“就这点儿能耐?”
仁馨哭上了就停不下来,没嚎就不错了:“他刚回国,呜呜,就弄了个女的在身边,肤白貌美大长腿……这几年……呜呜……逢年过节两家聚会,长辈都在,呜呜,他身边从来没女人。我明知他在国外女朋友没断过,可眼不见心不烦,呜呜……今天……今天……啊啊啊。”
许玖玥听仁馨哭的脑仁儿疼,起身出了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