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海啊!”
血色残阳下,水天一色,广阔的望不到边际的海面被晚霞染成血红,这种仿若生命迟暮所迸发出的最后一刻的美感,是大自然无限魅力的又一体现。但阿青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她只纯粹为眼前波澜壮阔的美景所震撼,为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所描述的神奇景色而兴奋。
“这些都是叶孤城的呀,”阿青转头看向带她来此的叶三,拍手赞叹道,“他好厉害,居然拥有这么大一片海!”
“不是这样的。”叶三有些哭笑不得,路上阿青问他,“城主”是什么意思,待他解释后,她竟然以为这岛屿和大海都是城主的,难道他的解释很糟糕难懂吗?
“海自然是属于海神的,城主掌管白云城。”叶三耐心解释道。
“哦,”阿青满不在乎地点点头,然后睁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指着细纱铺就、浪花拍打的海滩,极兴奋的问,“我可以去那里玩玩吗?”
“不行!”叶三断然否决,伸指往西边一处断崖遥遥一指,“城主已在那里等你。”
顺着叶三所指方向,那里有几处突兀的断崖,连着海上的礁石,构成一片黑色的石头群,其中一处的顶上,一个人如同磐石一般坐着,白衣乌发被海飞吹得四散飞扬,他的身边,一柄插入枯崖的寒剑反射出夕阳血红的光芒。。
阿青嘟囔道:“真是麻烦……我很想在这里&*%¥……”
她又在说什么?叶九不是说她说话已学得很好了么,怎么又说起让人听不懂的方言了?叶三无奈,又道:“青姑娘,你……”
“知道了啦!”阿青轻轻一跃,纤腰一扭,一声清啸,转瞬在叶三面前消失不见。
那声清啸迅捷之极地远去,渐远渐轻,余音袅袅。叶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楞楞道:“好轻功。”
在听到清啸的时候,叶孤城就缓缓张开了眼,平视着眼前的大海。夕阳西下,渔人收网,倦鸟还巢,他习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独自静坐冥想,闭着双目,迎着海风,感受来自大海的力量,那是赋予他的剑道最初的灵气和力量的源泉。
在听到阿青的啸声之时,他的冥思就被打断了,叶孤城不是一个容易受外界影响的人,但那声清啸却有着独特的魅力,仿佛能引起人的内心最本真的东西的共鸣,不可阻挡。
阿青果然不简单。
十几天前,这个一身古怪打扮的少女冒冒然闯入他的地方,浑身都透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味道,但她的剑……
叶孤城忍不住又闭上眼,回忆起那晚的惊鸿一击。对他的剑招的回应,仿佛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而已,简单,质朴,却给人无形的压力。她的剑,看不出师承,也没有任何套路,但叶孤城的直觉告诉他,她的剑道代表的是一条与他完全不同的路子。
真好奇啊。
那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又能在对剑道的终极追求上走多远,而最后,能到达顶峰的剑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可以说,阿青的剑勾起了叶孤城寥寥无意的好奇心,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兴奋过了,血管中血流急速涌动的节奏让他感觉到难得的快意。
只是,他不急,不急于匆忙和她过招,既然要比试,自然准备好,而今天,看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大概是过得不错。那么……
“喂,你还要在那里坐多久呀!”
背后传来阿青不耐的跺脚声,叶孤城悠悠起身,抖落白袍上的尘土,拾起一杆放置在旁的光溜溜的树枝。
“那是什么?”阿青见叶孤城手里拿着一根灰不溜秋的树杆子,不知道他要做啥,不由好奇问道。
叶孤城没有回答,反而问她:“阿青,你的剑术是谁教的?”
“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为什么你们都说什么剑术,我真的不懂啦……好吧好吧,告诉你,”阿青百无聊赖地席地坐下,支着下巴道,“是白公公啦。”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你知道老白公公是谁吗?”
“……不知道。”
“就是白公公啊!”
“……”
阿青本就是存心故意捉弄一下叶孤城,见他沉默不语,不由笑道:“你没见过白公公,大概是不知道,不过范蠡说,我若同他告诉他白公公就是白猿,他就明白了,你是不是也一样?”
“范离?”这是阿青口中提到的第一个有名有姓的正常人名,叶孤城跟着念了一遍,发觉并没能在脑海中搜索到相应的人士。
“是啊!”阿青点头表示肯定。
叶孤城又道:“你如何从一只白猿处学到剑术?”
“和白公公打着玩嘛,对打多了,就会了呀,”阿青托腮叹气,“唉,我那次伤了白公公,也不知他现在好点没,还有阿妈,老白,唉……”
原来竟是这样。
叶孤城瞧她有些落寞的样子,低头掂了掂手中树枝,然后对她道:“和我打一场,如何?”
阿青的眸子一下子亮起来,她“唰”地一下站起:“真的?你要和我玩吗?”之后不等叶孤城答话,她已高兴自语道:“自从白公公不理我之后,好久都没有人要和我玩这个了!”
竟然将剑术当做玩乐。
凝视着眼前容貌秀丽的纤纤少女,叶孤城的眼里射出冷光,手腕一动,抬起那一根光秃秃的树枝指向阿青,长发飞扬,迎风而立,不过一个简答的起手式,却将那再普通不过的树枝挥出了绝世名剑的风采。
可惜唯一一个看见这一幕的是阿青,她并不明白这一个起手式已蕴含了剑者多年苦练的精髓,她只是感觉,叶孤城的气息在一瞬间变了。
“不喜欢。”阿青皱了皱眉,嘟囔出这么一句,手中竹棒一抖,划空刺出,迎上叶孤城。
衣袂翻飞,剑影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