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棠离近, 殃及池鱼。
若非花朵小，四处砸来的花能他直接砸晕，贾棠用扇子遮头挡了挡, 斜眸到一堆绯红小花堆成的山丘里, 弥漫出森冷寒意。
若火匕绽出寒芒, 整座楼灵气颤了颤。
贾棠神『色』一紧, 赶忙道：“顾兄息怒！莫要伤人！这些姐姐们只是热情了点！师、师父，刚才好像到师父了！”
顾末泽周低沉的气压一散, 合上匕鞘, 从花堆里钻了出来，他抖落黑发、衣襟、乃至乌靴里的绯花, 浑上下打理了番, 过, 在人群中张望。
魂铃就在附近，闻秋时确实来了。
但他没找到人。
顾末泽视线绕全场逡巡数圈，不见影, 一根根黑『色』长睫在打落的灯光下，低垂了垂，无端透出落寞。
他从一入楼，便与这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格格不入。
闻秋时蹲着, 混在一群客人里, 到顾末泽在寻他，险些忍不住冒出脑袋, 把人从这纵情酒『色』的地方带走。
但闻秋时忍住了。
顾末泽意识里, 估计没有情.『色』两字，别的不提，上午言传教的时候, 大概是被刺激很了，按着他吻了下，但也只是单纯用唇来碰了下他的嘴，不掺杂一点情爱之意。
这种情况，顾末泽敢谈喜欢。
谁敢信？
还没他亲符崽的时候深情呢！
闻秋事坚信，待顾末泽领悟了一点谈情说爱该有的真谛后，就能区分出什么是对道侣的喜欢，什么是对师叔的喜欢。
闻秋时折扇挡脸，忽觉自己年方五，竟『操』起老父亲的心。
少年老成，他这师叔当难了。
眼贾棠引路带人了二楼，闻秋时没急着跟，放下折扇，嗅着空中缕缕幽香，环顾四周，往嘴里扔了颗葡萄，大摇大摆地四处逛了起来。
头一次来花楼，他也好奇，是时候寻少年心了。
楼梯间不断有花朵撒来。
贾棠瞧清一『色』的绯红，意味不明的啧了声，头顾末泽。
往常他来收到的花不少，白的青的紫的什么有，唯独红『色』少可怜，其他客人比他还少，今儿倒是长见识了。
原来楼里的漂亮姐姐们，喜欢这种，贾棠左右，也瞧不出自个比顾末泽差哪了，难道是他解风情的缘故，其实更喜欢这种冷淡不解风情之人？
担心顾末泽再碎花，贾棠边踏着楼梯往上走，边解释道：“人家姑娘给你抛小红花，你就偷着乐吧，说明喜欢你，想与你双修呢。”
顾末泽脚步一顿，『露』出错愕表情，随即变古怪起来。
他以为这些人用花砸他，是想让他出，原来是想双修的意思。
顾末泽皱了下眉，环顾四周。
花楼内部呈环状，空中长廊相连，顺楼梯往上走，视线绕一圈能到各楼层栏杆前的人，不少折落藤蔓间的花，笑『吟』『吟』朝他望来，指尖轻拨，花往这方向落下。
“为想双修，不就是交合吗。”
后嗓音带着几分困『惑』，听贾棠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头惊恐地望向面不改『色』发问之人。
“你就没有那种喜欢的人，想与之耳鬓厮磨，再.....”贾棠在半空比划半晌，微微一顿，想起一事低声问，“顾兄，你过春.宫图吗？这可是少年的浪漫，别说你没过！”
顾末泽瞥了眼他：“有耳闻，”
见贾棠一副白痴的模样，他补充道，“知道，就是双修。”
贾棠『露』出更不可思议的表情，讲到有趣的话题，他对顾末泽的忌惮抛到脑后，热络地凑过，在一缕冷眸直视下，拍了拍顾末泽左肩。
“既然你知道，就该换个词，什么鱼水之欢，什么巫山云雨，才是正确的形容方式。”
顾末泽撇开他肩上的手，贾棠毫不在意，继续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顾末泽神『色』微变，视线下意识在底楼左右寻找。
贾棠心领神会，用折扇遮脸，掩下意味深长的笑。
“你若觉此事无趣，只可能是没找对方向，顾兄夜间的时候在脑海里想一想，旁人你没感觉，换成喜欢的人，在你嘴边吻一下，用玉手勾勾你的腰封，再......哎哟！”
刚走到楼梯口，贾棠倒退着走，兴冲冲向顾末泽传授多年经验，后酒味传来，有人撞在他上。
贾棠怒而头，到是个醉汉，也不好计较，一脸不耐地摆摆手。
陪着醉汉的美貌女子充满歉意地了礼，就打算客人带房，谁知手刚伸，便一声惊呼，那喝酩酊大醉的修士姑娘一拽，拦着纤腰，按在栏杆上，低头一个急切而缠绵的吻。
“攒够了钱，也离了仙门，就是准备娶你。”
原本欲挣扎的姑娘好似被这话打动了，若有若无地叹声后，任由对方索吻了。
这般旁若无人的亲热场面，贾棠见多了，麻木地摇了摇折扇，往栏杆上挂了个储物袋，过头，“顾兄......”
顾末泽一动不动盯着两人。
闻秋时在底楼，一眨不眨盯着他，扇子一合，又望向栏前火热的画面。
“？”
什么呢，快把眼睛捂上！
贾棠察觉玉简动了下，赶忙陷入沉思的顾末泽带走，“们接着逛，师父说了，要带你多增长见识，这里见识够了，该换个地方了。”
闻秋时越发不放心，一路跟随，待两人进门前，率先与贾棠招呼了声，溜进了房。
室内摆着一个偌大的屏风，宽敞空间一分为二。
闻秋时来到屏风后，到层层纱幔，里面铺着柔软大床，略一思忖，掀开轻纱躲了进。
门吱的声推开了，脚步声响起。
闻秋时瞥了眼手腕上的小铃铛，在顾末泽想寻他前，且能藏多久。
贾棠踏入门槛起，视线便左右飘忽，试图寻到青年影在，若非顾末泽此时心不在焉，早就从他神『色』发端倪。
侍女们上好酒菜后，便尽数退下了，一个没留下。
贾棠从未逛花楼逛成这样，喝口酒还自己伺候自己，一门之隔，外界靡靡之音好似离他很遥远，旁只有个若有思，一言不发之人，师父也在某个角落盯着他。
贾棠倒杯酒，腰杆是挺直的，一派正经，更别说找几个红颜知己来了。
“来花楼，怎么饮酒，”
贾棠倒了两杯，给顾末泽递了杯，嘴里忍不住幽叹道，“往常来，还要与人摇骰子，推牌九，蒙眼躲猫猫的，再不济，也有软香在旁，今儿......”
想到师父在盯，贾棠默默“哼”咽下了，如坐针毡地饮酒。
坐在另边的顾末泽，额前碎发被窗风吹微动，他盯着杯盏里的酒，眼帘低垂，脸上不出任情绪。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