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吕胜蓝叫助理?送了资料到律所,挺有进退地并?没有跟许淮颂见?面,现在应该也拿回了他签过字的文件,突然来加她微信是什么意思?
她摸不着头脑地点了接受。
吕胜蓝很快发来消息,开门见?山:「阮小姐你好,冒昧打扰你。我今天就回美国了,走之前想请你喝个?茶,如果你方便的话。」
阮喻倒确实有午休时间。
不过她为什么突然请她喝茶?
她的手在屏幕上停顿良久,正打算退出对话框问?问?许淮颂这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又看?到她的消息:「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聊聊淮颂在美国的情况,可以的话,请你暂时对他保密。」
美国的情况?
阮喻皱了皱眉头,打字:「我在寰视,只?有一个?钟头时间。」
吕胜蓝:「那我开车过来,你十分钟后到正门可以吗?」
软玉:「可以。」
阮喻到了寰视门口,坐上吕胜蓝的车。
她还是一身利落的职业装,看?见?阮喻,摘下墨镜跟她打招呼,之后一路无话,直到进了对面茶室的包厢。
茶上了,看?对面人似乎还在酝酿,阮喻先试探着问?:“吕小姐怎么知道?我的微信号?”
吕胜蓝低头笑了笑:“就是那次。”
简简单单四个?字,气氛陡然凝固。
吕胜蓝紧接着抬起眼来:“那天的事,我很抱歉,但今天我不是来跟你道?歉的。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还会对你产生新?的歉意,只?是这些话,如果我不说,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阮喻皱了皱眉。
*
从茶室出来回到寰视,阮喻整个?下午都处在心不在焉的状态,好几?次被制片人点到名,连讨论的问?题都没听清。
直到傍晚散会,许淮颂说他已经到门口,她才打起精神下楼。
一楼大厅,李识灿正支着手肘坐在沙发椅上玩手机,看?她从电梯出来,抬头看?了她一眼。
阮喻微微一愣,然后就明白?了。
他应该是算准了散会时间,来这儿确保她平安回家的吧。
虽然看?起来有点小题大做。
阮喻感?激地回看?他一眼,走出大厅,上到许淮颂的副驾驶座,系完安全带却没见?车走。
许淮颂偏着头,目光还落在大厅的方向?。
阮喻顺他目光看?去,见?李识灿朝这边望了一眼,然后拿上手机转头离开了。
她解释:“他是因为……”
“我知道?。”许淮颂打断她。
虽然隔了老远,但李识灿的意图,他一眼就看?得懂。
他说:“挺好的,有他在放心一点,你的安全最重要?。”
阮喻瞅瞅他表情,见?他应该是真情实感?地放心,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歪着脑袋靠住了椅背。
许淮颂偏过头来,看?她神情恹恹的样子?,问?:“怎么了?”
她张张嘴又闭上,默了默摇摇头:“没,就是开会开累了。”
“那就别回去做饭了,晚上在外面吃吧。”
“嗯。”
车子?缓缓发动,涌入了川流不息之中。
阮喻把头撇向?窗外,看?天色一点点暗下去,道?旁高?矗的路灯一盏又一盏亮起,就像中午时候,吕胜蓝平平淡淡的一句又一句,把她一直以来没有看?见?的,许淮颂的世界慢慢照明。
她说:“你应该不知道?,淮颂当初为什么选择读法律吧。其实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理?解他爸爸的。那个?时候,他也觉得许叔叔好像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反面人物。所以他最初选择到美国读法,是因为想做一个?跟他不一样的律师,可能现在回头看?看?,有点幼稚,有点滑稽。”
“黄种人在那边很不容易。我还好,从小待惯了,在学校也有很多朋友。但他没有。他单枪匹马,在受到歧视和不公待遇的时候,只?有拿成?绩说话。”
“美国人确实吃这一套,当他的成?绩一再位列榜首,他们?渐渐就变得心服口服,说那个?中国男孩是个?天才。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天才,因为过劳进过两次医院。”
“他以全年级最好的成?绩毕了业,考上了全美最难的bar。但后来,你应该也猜到了。他抱着一腔逆反心理?念了法律,跟他爸爸一路摩擦、冲突,却最终在成?为一名律师后,一步步走回了他爸爸的轨迹,磨平了这些棱角,理?解了他爸爸的不易。”
“许叔叔突发脑梗,被诊断为脑血管性痴呆的那天,他在医院枯坐一夜,之后,开始接手他爸爸的案子?,一件件全都扛下来。他什么话也没讲,但我看?得出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是真的用心了。律师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工作,而是一项事业。”
“你可能想象不到,他这样的人,竟然有过烟瘾。就是许叔叔病倒以后不久染上的。最初那两年压力实在太大了,没办法,只?有靠外物刺激,直到第三年,他才回归正常状态,把烟戒了。”
“你现在看?到的他,是摸爬滚打了八年之后,风光无限的他。他有了资本,所以能够说回国就回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放弃很轻易。”
“这些事没有别人知道?了,如果我不讲,他可能永远不会跟你提。而比起你永远不知道?,我觉得还是由?我多嘴开这个?口更好,反正,我们?本来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最后再说一句让你讨厌的话吧,一夕间割舍掉努力八年的事业,也许他确实心甘情愿,但这真的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你依然不考虑迁就他到美国去,至少,对他的牺牲好好珍惜。”
阮喻抿着唇,望着窗外的车流,捏紧了包里的护照。
作者有话要说:哇,怎么这么晚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