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天气逐渐暖了。
街边的桃花梨花都开了起来,城中满溢春-色。
沈月华回家的时候,顺便去裁缝铺取衣服。
她每个季节总要做几套新的,也给王氏,珊瑚,玉珠添置一些,每每一做就是十来件,料子又爱买好的,故而,裁缝们见到她总是笑脸相迎。
“都做好了,沈掌柜先瞧瞧,要是哪里不满意,立马就能给您改了。”金裁缝笑眯眯道。
这家李记裁缝铺在京城开了三十来年了,专做女子的生意,不管是裁缝还是伙计也都是女子,虽然名气不是很大,可回头客甚多,主要裁缝们的手艺好,绣花精美,衣服合身,料子上面也不偷工减料,故而很得顾客的信任,就是官宦人家,也有来此定制的。
沈月华逐件看了下,也没发现不好的,点点头道:“还得她们都穿了试试,我瞧着是不错。”
“没事儿,我叫人给您送过去,要是还哪里不合身,再过来。”金裁缝很好说话。
事实上,她做的衣服,只要量好了尺寸,也不会出错。
沈月华把钱付了。
金裁缝就叫一个伙计把衣服重新包好,等会儿跟沈月华一起回去。
“沈掌柜请喝茶。”另外有伙计来招呼,顺便再推荐下铺里新近买进来的布料。
沈月华听着,时不时的叫伙计把料子拿给她看看。
她是喜欢享受人生的。
见到喜欢的东西,不管什么,只要付得起,便会买。
“沈姑娘来的正好,刚想给你们家里送过去呢。”一位姓卢的裁缝在招待刚进门的客人。
这家铺子共有三位裁缝师傅,可说各有所长,而沈月华是专找金裁缝的,因为觉得她待人更坦诚些,像那位卢裁缝,她的嘴巴则特别甜,特别会奉承人,她反倒不喜,还有一位季裁缝,又专爱走奢侈富贵风,以她的经济能力,尚不能负担。
“沈姑娘穿上这套裙衫,可谓艳压群芳啊!咱京城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您这样美的姑娘了!”卢裁缝又在吹捧人了。
沈月华见那伙计已经包好了衣服,便要同她回去。
结果刚站起来,就听见沈月茹的声音:“这不是堂姐么?”
沈月华才发现,原来卢裁缝口中的沈姑娘是沈月茹。
沈月茹冲她一笑,转了个身:“堂姐,你看这衣服,我穿了如何?”
沈月华上下看一眼,称赞道:“不错。”
年轻小姑娘就算不装扮,这种青春逼人就够引人注目的,更何况沈月茹的长相也很不错,穿着这身衣服,确实有几分惊艳。
沈月茹很得意:“我是要去柳府呢,柳大人的府上。”
是那个在大理寺当差的公子?
沈月华想起来刘氏说的,那柳公子好像是看上了沈月茹,常送东西,没想到这次还请她回府上了。
“挺好的。”她点点头。
自从王氏跟她分家出来,她跟沈月茹算是在两个家庭长大的,虽然是堂姐妹,可平日里几乎没怎么交往,论到感情,那是等同没有的,所以她也没什么话好说。
见她要走,沈月茹冷笑了一声:“是挺好的,我可不会说大话,那柳家是真邀请我去,哪里像某些人,就爱胡说八道!什么侯爷,把自己托的那么高,以为真有侯爷撑腰呢?我可是问过柳公子了,那西平侯根本也不见旁人的,谁能随便进去西平侯府?”
她说完,眼睛盯着沈月华看,只以为自己戳破了沈月华跟王氏说的大谎。
沈月华却只是笑了笑:“随你怎么想。”抬脚就出了门去。
沈月茹大怒。
从小到大,沈月华就总爱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好像什么事情在她面前都不算个事,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她追上去:“沈月华,你不要太过分!”
“我怎么过分了?”沈月华奇怪道。
“我以后可是要做柳家少奶奶的,你呢,你生不出孩子,谁都嫁不成,你如今不对我好些,将来求到我头上,可怨不得我!”沈月茹脸色有几分凶狠。
自从她心思成熟之后,就见她的父母一直在讨好沈月华,仰她鼻息过活。王氏跟沈月华分出去后,沈月华几乎不回老宅,就是祖母,也是对她一味的忍让,不敢提出什么多余的要求。
刘氏每每提到沈月华,又总是让她要多学学这位堂姐,将来嫁个好人家。
在家中,甚至在县里,沈月华都好似成了某一种标准。
某种让人眼红,让人羡慕的标准。
可是,她已经从云端落到了地面上!
她已经是条落水狗!
沈月茹想不明白,沈月华怎么还能保持这种姿态呢?
她还当自己是官太太吗?
不过是个做纸扎的,不祥的妇人!
看她怒容满面,沈月华也挑起眉道:“想跟我摆官太太的谱,等你嫁成了再说罢。”
“你给我等着!”沈月茹跺脚道,“早晚叫你跪在我面前,我不准,你不能起来!”
沈月华目光一凝。
她倒是不晓得,自己何时跟沈月茹有了这么大的仇恨。
在她眼里,沈月茹不过是个小姑娘,虽然有几分傲气,可为人还不算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