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市的庙会每年一度。
会上?有来自本地外地的特产小吃和各式各样的活动,年味相当浓厚。
其中有一种是属于?不少九零后记忆中的独特小吃——糖画。
千诗吟很?喜欢糖画,尤其喜欢那种画出来的过程,栩栩如生。
小时候,每每跟随父母来逛庙会,她总是会在旁边看师傅把糖画画出来,再拿在手里慢慢地吃掉。
这一次,没?有了父母在身边,她依然被糖画所吸引。
露在外面的眸子看着师傅巧手制作?,逐渐陷入悠长?的怀念。
“你喜欢什么图案?”耳边,童年的声音响起,将她拉了回来。
千诗吟眨了眨眼,恢复清明的视网中,是童年举着画具的样子:“我来帮你画。”
听到这话,千诗吟的心里软成一片,但糖画是需要一定技巧的,她有点担心:“你……会吗?”
童年拍拍胸脯打包票:“保证让你满意。”
他这么有自信,千诗吟也没?质疑,说了一个相对简单的,绕到他身后,微弯下腰,专注地看着他像模像样地拿起画具浇来浇去,结果——
“这是什么?”千诗吟指着那一团看不出形状的成品问道。
童年脸不红心不跳,正儿八经地胡说:“这是印象派糖画。”
“……”
千诗吟捂嘴,唇缝漏出一声清脆的笑?音,配合地叫了一声:“童大师。”
童大师正正身形:“不过这个有点抽象,我再重新画一个更好的。”
“不用了。”千诗吟没?有拆穿他,向师傅买下这块印象派糖画,拉下口罩尝了一口。
浓郁的糖香融化在舌尖,丝丝沁入心喉,和小时候吃过的那些?相比,格外甘甜。
……
情人节赶上?大过年的机会不算多。
是以,不少情侣抛弃了电影院的贺岁大片,选择了庙会。
简栗和岑寂北就是不少情侣中的一对。
手挽着手,边逛边有说有笑?。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擦过眼尾。
简栗敛住笑?停下来,回头看过去。
“怎么了?”岑寂北跟着停下,简栗眯起双眼,“我好像看到了诗吟……她身边的人……是我弟?”
她的话音不太确定,岑寂北帮忙掩护:“他不是在家?”
简栗想想也是,再看那两个身影,已经淹没?在人海中,应该是自己眼花了。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怎么可?能走在一起。
不过还是发消息问童年在哪。
童年跟着千诗吟进?了一家糕点铺,收到消息提示,他半点不心虚,谎称自己在家。
简栗这下完全确信自己眼花了:【差点忘了今天是情人节,单身狗不配拥有姓名:)】
不配拥有姓名的单身狗小朋友笑?了。
千诗吟侧目过来,他恢复正常,不留痕迹地收起手机,接过打包好的糕点:“接下来去哪?”
庙会的长?街尽头坐落着一家寺庙。
在整个云桑市内颇有名声。
放在以前,千诗吟是不信什么神佛的,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她心里没?了底,对寺庙这样神圣的地方,多了一种期望。
寺庙的香火旺盛。
童年跟着千诗吟一起,口罩拉到下巴,双手合十,虔诚地磕拜,又在大堂外边求了签。
两支签都?是心想事成。
但意义不同。
千诗吟想的是一切都?会顺利,包括对童年的感情。等他有了喜欢的人或者自己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应该就会消散。
童年则是看着千诗吟的侧脸,希望她心想事成,到时候一切顺利,就能光明正大拥有她。
*
事实证明,双倍的心想事成效果极佳。
春节假期结束不久,盛氏地产因私自开发私人地皮,董事长?被董事会推出去调查。
终于?等到这个时机,方泓政密切关注盛氏地产的动态,得知盛秦峰要找律师打官司,自荐商谈。
盛秦峰是被几个董事和秘书联合下套,签了一份假合同。
方泓政听了来龙去脉,许下承诺:“盛总放心,我一定会帮您查清。”
刻意停顿了一秒,他语气骤变:“前提是,您能告诉我,那天晚上?您儿子造成的那场车祸背后,全部的真相。”
盛秦峰猛地一惊,很?快否认。
中间那短短一下的变化,没?有躲过方泓政那双善于?观察的律师眼。
盛秦峰是个久居上?位的领导者,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沉稳理智。
这是方泓政的第一印象。
像这次,被自己人联手陷害,他虽身在看守所,但依旧能沉着冷静的和律师交谈。
要不是知道他是盛轩的父亲,方泓政会非常钦佩。
可?笑?的是,他就是盛轩的父亲。
一个能左右车祸的幕后黑手。
有这层认知在,方泓政自然要牢牢掌握主动权:“现在盛氏地产处在风口浪尖,你在这里多待一天,你儿子就危险一天,况且以他的性?格,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件,没?有了你的庇护,可?不会再那么幸运了。”
盛秦峰犹豫,方泓政轻扶眼镜,不缓不急地推进?分?析:“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承认错误,错上?加错,与其一直藏着掖着,不如主动承认错误,可?以从轻处理,不然事情被爆出来,就算你能出去,以你公司那些?董事的野心,你的公司估计早已被被蚕食鲸吞,到时候你儿子……”
看盛秦峰陷入沉思,方泓政见好就收:“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
“我爸是冤枉的,赶紧放了他!”
外边,一个男声扯着嗓子怒喊。
方泓政提着公文包出来,定睛一看,是盛轩被看守所的警卫强行?拦住,满脸焦急。
处理过大大小小的事件,见过形形色色的委托人,方泓政从没?投入过过多的情感,避免共情而?产生错误的判断。此时此刻,他却?希望,警卫能狠狠揍盛轩一顿,以泄他的心头之愤。
当然了,这也仅限于?希望。
再怎么希望,他也不会做冲动的事,只抬起手扶了扶眼镜,镜片散发的冷光滤过眼底的嘲讽,径自离开。
*
“怎么样了?”
公寓房间里,千诗吟收到方泓政的电话,双手握紧手机。
方泓政说很?有把握,让她耐心等待,她松着气应下,又听到方泓政强调没?有他的许可?不能自行?去找盛秦峰。
“好,我知道了。”千诗吟无奈扶额。
其实决定去盛氏地产打探消息,她是抱了孤注一掷的心态,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童年的加入让计划顺利许多。
而?现在,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好消息,她放下手机端坐在床上?,望了会儿窗外湛蓝的天空,起身走到书房门口。
自从父母出了车祸,千诗吟没?有再踏进?过书房。
因为她怕。
怕进?去会勾起过往的回忆,怕进?去会出不来,更怕自己无颜面对。
所以不到必要时刻,她绝不会打开。
好在一切如愿顺利。
千诗吟握住门把手,深吸一口气为自己积蓄能量,轻轻一转,打开了尘封许久的书房。
随着房门一点点开启,那些?尘封的回忆也疯狂涌出来,幻化成淡淡的虚影播放在眼前。
忙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