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导送他们上车,特意嘱咐:“星冠程序完善,后续程序远程联系也一样。”
梁宵没立刻上车,特意跟节目组众人道了谢,对着即将转手的早餐车惋惜:“原本想请大家好好吃一顿的。”
“还不算请?吃了你这么多天早饭,再吃下去我们助理都要跳槽了。”
编导笑着跟他打趣:“行了,回去好好休息,合作愉快。”
梁宵笑笑,和众人逐一握过手,上了车。
……
大概是终于拍摄结束,绷着的一根弦彻底松了,梁宵回酒店躺下,身上不知来由的隐患终于轰轰烈烈折腾了个结实。
明明躺下前还下单了睡衣,笑着逗助理赶不上飞机,拖着早餐车跑回帝都去。
段明不放心,隔了五分钟再去看,人已经烧得没了反应。
助理当时就站不住了,被段明拎着扔出去,打了急救电话。
剧组第一时间联系了医院,风驰电掣把人送过去,做了全面检查。
……
梁宵睁开眼睛,看着一屋子滴滴作响的仪器,有点恍惚。
“醒了?”段明靠在床边,身心俱疲,“再来几次,你我早晚有一个要英年早逝。”
梁宵动容哽咽:“段哥……”
“不是你把我吓死。”段明冷漠,“就是我忍不住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梁宵:“……”
段明深吸口气,搓了把脸缓过来:“行了,这次确实不怪你。”
梁宵的状况太特殊,这些年一直用着抑制剂,信息素连个波动都没有,要不是有腺体,自己有时候都不记得自己是个omega。
不光梁宵,段明他们也都没意识到,omega的身体不适最明显的一种指向性。
“……”梁宵匪夷所思,“我也有发情期吗?”
“刚才在急救室,半个走廊的人都以为下雨了。”
段明:“来治疗你的医生现在还有三个在用valu治疗自己。”
梁宵有点恍惚,按了按额头。
段明也是第一次见识他的信息素,实在忍不住:“怎么还有下雨的信息素,这么生僻吗?”
“不生僻。”梁宵想了想,“自然类特殊主调,特殊科特殊属。”
梁宵:“跟我一个科的足足有三种信息素。”
段明:“……”
梁宵依然用着抑制剂,虽然十几年来第一次意外进入了自主发情期,但也没造成太大伤害。
只是因为被抑制剂压制得太严格,又不像在片场,有alpha临时标记,定期适量提取信息源。
信息素在体内憋了几天,轰轰烈烈在梁宵体内造了反。
医院及时疏导了部分信息素,剩下的稳定下来,问题就已经不严重。
段明虚惊一场,这会儿也放松下来,跟他闲聊:“信息素不是都有名字?你这个叫什么……”
梁宵想了想:“草色。”
段明诧异:“不是雨吗?”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梁宵拍拍他:“段哥,背诵并默写。”
“……”段明拎起个枕头塞进他怀里,起身去给他倒水了。
梁宵抱着枕头,在床上翻了个身,对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看了一阵,忽然回神。
下午的飞机。
梁宵有点急,撑着胳膊就要起身。
“干什么?”段明端着水杯,飞快扯住他衣领,“你今天不能动。”
梁宵:“为什么?”
“医生说了,你现在信息素平复,只是因为用抑制剂控制,并没结束发情期。”
段明把他摆回床上:“omega第一次的时间有长有短,长的要一个月。”
大部分的omega初次自主发情都在成年后,梁宵腺体受过两次重伤,才会一直拖到现在。
梁宵情况特殊,即使在发情期,信息素也必须保持稳定,必须采取强效抑制。
有得必有失,强烈的乏力虚弱也是逃不掉的。
梁宵听了半天,难以置信:“不能动?”
“你试试。”段明说,“你现在应该能动到床底下。”
梁宵不甘心,尽力撑着胳膊试了试,头晕眼花一头栽在了段明肩膀上。
“忍忍。”段明及时扶住他,“确实不能动,你这个阶段比普通omega还虚弱呢。”
梁宵手有点抖:“别人的发情期是发情期,我的发情期不能在床上做运动,只能在床上躺着?”
没打算确定关系的时候也就算了,一个人在哪都是躺着,现在他已经下决心要追霍总,当然希望一切能顺顺利利发展。
偏偏又遇上这么个要命的事!
梁宵悲怆:“我这是发情期还是天阉期?!”
“……”段明只想把他嘴捂上:“你就关心这个?”
“那我该关心什么?”梁宵想不通,“平时我还能在床上抱着霍总呢!”
段明心说你现在满口的虎狼之词,回头见到霍总只怕又要怂在当场,摸一下就沸腾着说太刺激了:“忍一忍,在这边稳定几天,好点了就回去养。”
梁宵不甘心:“我们定的不是今天的机票吗?”
“是。”段明拍拍他肩膀,“所以咱们退票花了一万手续费。”
梁宵:“……”
“事急从权。”段明拿他口头禅劝他,“霍总会理解的。”
梁宵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未必能禁得住差旅折腾。
不过是醒过来说了几句话,坐起来折腾了这么一次,都冒着冷汗胳膊发软得坐不住。
段明看他闭着眼睛尽力平气,心里不好受,扶着他坐稳:“在我们面前不用绷着。”
梁宵不绷着了:“我想去霍总家。”
“连轴转这么久了,是个人也扛不住,好歹歇几天……”
段明话说到一半,愣了:“什么?”
梁宵:“QAQ。”
段明有点怀疑omega也有易感期,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梁宵惦记好几天抱着念书了,流黄荷包蛋都不小心煎熟透了好几个,拨开他的手,倚着枕头恹恹的:“是心病。”
“……”段明麻木收回手:“哦。”
梁宵一个人说不下去,等他捧哏:“段哥。”
段明:“心病还须心药医。”
“是。”梁宵就是睡了一觉,硬生生错过了飞机,很忧郁,“只躺着是养不好的。”
段明深吸口气,强压下把他从窗户扔出去的冲动,把水杯塞进他手里。
搭档这么久了,段明心里也清楚,梁宵每次这么折腾都是不想叫他们难受,故意打起精神插科打诨。
越难受越要折腾,越不舒服越胡闹,叫他们没工夫替他担心。
但……实在是太气人了。
段明看着他,甚至现在开始就有点担心霍总将来身心和发际线的安全。
梁宵自己满腔愁绪了一阵,抿了两口水,看了看窗外彻底黑下来的天色,又轻轻叹了口气。
段明快被他愁秃了:“医生说了,最早后天能动。”
“等到后天。”梁宵怅然,“核桃就吃完了。”
段明没反应过来:“什么?”
梁宵在屋里逡巡一圈,找到自己那件外套,探着身子颤巍巍够了几次。
段明看不下去,帮他拿过来:“找霍总的定情信物?”
梁宵解释不清,这些天已经不反驳了,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原本装着表的盒子。
段明难得见他坦荡,实在压不住好奇,跟着凑过去看:“……”
段明看着盒子里的核桃仁,整个人都不太清醒:“霍总给你的?”
梁宵点了点头,挑了半天,找了个最不好看的掰了一半,搁进嘴里。
段明:“霍总觉得你脑子有问题,需要补一补?”
“……”梁宵放下核桃:“这么不浪漫的吗?”
段明实在不能从核桃仁上联想出什么浪漫,盯着看了半天,木然:“不然呢。”
梁宵说要给霍总还礼,送一套睡衣的时候,他还多多少少有点担心,怕还礼轻了对不住人家。
现在看简直还得太重了。
能买一车核桃。
还能赠一个砸核桃器。
段明又想起当初霍总发的两块钱红包,亦喜亦忧:“你将来会管钱吗?”
梁宵愣了下:“啊?”
“你们两个的小金库都归你管。”
段明忍不住心疼他:“你精心保管了两年,突逢变故,在最需要用的时候打开,发现里面有两块钱。”
梁宵斟酌半天,给他掰了一小块核桃,递过去。
段明吃不下,摆摆手晃晃悠悠站起来:“睡吧。”
梁宵刚睡了一下午:“我不困。”
“不困也多睡睡。”段明说,“梦里什么都有。”
参与到现在,段明也看透了,沧桑叹息:“在梦里,霍总可能会一掷千金,开会的时候听说你生病,当场坐私人飞机来看你,包机把你带回去……”
梁宵听得一愣一愣,合上盒子,谨慎塞回了枕头底下。
小说误人。
艺术作品里的霸总果然都是骗人的。
真实的生活不只有诗和远方,还有核桃仁和两块钱。
段明拍拍梁宵肩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