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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表面积(1 / 2)


每年入夏前,谢氏手下的各大企业例行召开股东大会。

这一次,据说?琴鹤音乐要出?让最大一块股份,相当于易主?。

所有事情似乎都赶在了一块儿,谢锐言不再拖延下去,通过妹妹谢羽的微信,用简短的文字消息,把谢帷舟约了出?来。

*

幽静的包间里,有两个?相对沉默的人。

谢帷舟容颜秀丽,坐姿挺拔,身?着大气庄重的海蓝色长裙,长发紧紧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颈部挂着条月牙形的银项链,衬得?皮肤更为白嫩。

只是眼中含着倦色。

“姐。”

谢帷舟双眼一抬,语气冷漠:“我很忙,有事说?事,要搬回来的话不用通知我,你随意。”

时隔近半年,谢帷舟愈发憔悴了,干练的妆容也遮不住眉眼的疲态。

初看到谢锐言,她眼神?亮了亮,随即归于平静和虚无,出?言便拉开距离,划清界限。

谢锐言从前没?有好?好?注意谢帷舟在想什么,只是一味地为了谢帷舟的话动怒,被?她牵着鼻子走,但现在看着谢帷舟的状态,在听到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只觉得?难过。

自从谢帷舟“选择”了父亲后,二人的关系就开始走向破裂,直到谢帷舟用奶奶微信的事暴露,彼此都认为无法再弥补姐弟感情。

见面没?能发生?想象之内的呛声,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上演只有眼神?交流的默剧。

“你约我,只是想和我坐坐?”

“贺总监说?……”

听到这个?名字,谢帷舟拿起包,语气淡淡的,却难掩不自在:“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谢锐言沉默地起身?,按着谢帷舟的肩膀,把她轻柔地按回了座位上。

谢帷舟的眉头缓缓蹙起,眼神?满含疑问。

谢锐言弯着嘴唇笑:“姐,再坐会儿。”

“谢锐言,你不要太过分?,注意你是在按谁的肩膀?”

“帷舟姐,我按的就是你的肩膀。”谢锐言低叹,收回手说?,“谈谈吧,什么都好?,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谢帷舟眼神?一滞,声音低哑几?分?:“谈什么?你说?。”

“我想给姐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从我接受了父亲,和乾坤一起站在你的对立面上,我们立场就变得?不一样,也回不到单纯的姐弟关系。无论你叫我多少?声姐姐,决定好?的就是决定好?的,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改变。”

谢锐言却说?:“即使无法回到过去,我也想试着和你,也和我自己和解。”

“姐。”

“姐什么姐,我又不是应用题,做不了你姐,叫我名字。”

这番话让谢锐言不由得?想到了韩峤在雪地里发现他时说?的话。

韩峤说?,“解什么,数学考试吗”。

那是梦开始的地方。

不久前,贺桐对谢锐言说?,谢帷舟也派人来找过他,是她自己的主?意,并不出?于谢乘章的授意。

谢帷舟也是后悔了,她在贺桐怀里哭过一次,说?,后悔也晚了,弟弟不肯再认她了。

包厢里的谢帷舟,则愈发寡言少?语,和当时决裂的模样相差无几?。

谢锐言却不会再轻易被?她劝退。绝不能以貌取人,也绝不能被?那张扑克脸欺骗。

“帷舟……谢帷舟……姐姐,我不能直接叫你名字,这里不是谈判桌,我想叫你姐姐。你分?明自己也放不下,却总是唬我。”

“我哪里唬你?”

“平时开会,你都有频繁看表的习惯,到店里之后,却只在发现我时看了一次,像是在确认能和我坐多久。”

“你离桌前会整理好?物品,一起装包里带走。刚才你说?要走,拿起包,包的按扣没?有按上,手机还在你手里,可见你不是真?的想走。”

“你说?做不了姐姐,究竟是说?我不配当弟弟,还是你不配做姐姐?如果是我不配,为什么你还戴着我送你的那串项链?”

谢帷舟猛地站起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戴项链是因为我喜欢不行吗?我的手表停走了,包扣也坏了,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的,那些?不代表着——”

“姐!姐……”谢锐言拉住她的手指,捏着指尖,眼睛也跟着红了,“你是在等我和你说?对不起,还是在等你自己和我说?对不起?是我约的你,可是你不想对我说?什么吗?”

“怕了你了。”谢帷舟缓缓坐下,从提包里掏出?谢锐言绣给她的手帕,擦擦眼睛,手帕一角绣了纱幔、山水以及一叶小舟,有几?分?写意风格。

“锐言,我没?想到父亲会利用奶奶的事骗你回来,我以为他只是不想让你伤心,就接受了他的要求。”

“你用奶奶微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奶奶在天之灵会怎么想。”

“我想过。”

一年半以来,谢帷舟一直觉得?奶奶看着她,和她摇头,说?她做得?不对。多少?次做噩梦梦到被?奶奶带走,谢帷舟还是一意孤行地做了下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骗一天是欺骗,是善意的谎言,时间就这样地延续了下去,直到纸包不住火,烧灭那层纸,洞悉真?相的那一天。

后来,谢锐言被?丢弃,而她则成了父亲重点“宠爱”的对象。

父亲曾经只倾注于三子的“爱”更重于体罚。

那时谢帷舟才发现,日?日?夜夜的窒息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喜欢的一切都要被?摧毁,被?他人重建,交到手中,告诉她:“你只可以按我说?的来做,我是为了你好?。”

如果她再年轻十岁,恐怕就上了父亲的套。她却与韩峤同岁,先所有弟弟妹妹一步摸爬滚打?,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稚嫩,有些?事,再自我洗脑,也做不到欺骗自己。

谢锐言脱离父亲的掌控才是最好?的,雪地之中的事再发生?一次,谢锐言恐怕真?的连命都要没?了。

谢帷舟所意识到的一切,都没?有和谢锐言提起,她不想让弟弟觉得?自己太迟钝也太傻,也不希望自顾不暇的谢锐言来说?什么保护她。

谢帷舟和谢锐言终于摊开来好?好?谈了一谈。

谢锐言才知道他走之后,光年迎来一波换血,换上位的却都是与谢乾坤有私交的经纪人和艺人。

至于贺桐,虽说?是谢乾坤舍不得?放手的金牌经纪人,却刚刚从光年辞职交了违约金,目前只在琴鹤工作,成了光棍司令。

就连草包助理孟寻也没?少?被?谢乾坤穿小鞋。

但凡与谢锐言交好?过的人,谢乾坤都想尽办法没?让他们好?过。

琴鹤的未来岌岌可危,谢乾坤要把它卖了。

“乾坤不知道你是Egon,也不知道你是狼藉,我也没?告诉他,把琴鹤拿回来的希望不大,你自己也小心些?。”

谢锐言错愕不已:“为什么你会知道狼藉?”

他只想过,也许谢帷舟会听到《妈妈》这首歌,却不曾想,姐姐能揭掉他的马甲,她的话音甚至比韩峤要更笃定一些?。

谢帷舟到这时才笑了起来,美目流盼:“不是你自己上传的吗?因为AL上那首播放量最少?的《妈妈》,歌词藏头露尾,我能看不到吗。”

她虽不像谢锐言那样把很多乐器演奏得?像模像样,唱起歌却也十分?动人,带几?分?沙哑,像初秋的风吹开纱幔:“在帷幕中唱起的童谣,船桨撑起一条小舟。”

谢锐言第一次听到谢帷舟唱他写的歌。

《妈妈》是很私人的一首歌,没?有用来给韩峤做应援歌,只是与韩峤谈话过的夜里,灵感迸发,贴着对方的怀抱,用手机匆匆写成,迫不及待拿和声音乐软件制作好?发了,还不是最终版。

很朦胧的曲调,歌词更朦胧,太晚了,谢锐言没?有找贺桐,自己临时填的。

他希望谢帷舟能看到,却没?想到,她真?的看到,听到了。

“你写了多少?歌,我就翻唱了多少?。a站有个?账号,专门唱狼藉唱过的歌曲,叫‘小舟不逝’,两千粉,粉丝都很活跃,你可以去听听看。”

“我知道她,和你的声音很像,我一直不敢想……”

“是我啊。我自己的弟弟,在想什么,我总能知道。我们这些?人里,想不出?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用乐器玩出?这么多花样。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我自认为很了解你,却深深地伤害了你,最后还让乾坤害了你,父亲把你赶出?家门,对不起。”

高傲的白天鹅低下了骄矜的脖颈。

他们两个?都不轻易道歉,谢锐言已经忘了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谢帷舟和任何人说?对不起,但在今天就已经听到了两回。

她总是不苟言笑的,不让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的眼中。

她永远骄傲,永远不示弱,只做自己的铠甲。

她不该说?对不起。

“姐,应该是我道歉才对,对不起,我的固执和不成熟给你带来麻烦了。”

谢锐言起身?,深深鞠一躬。

“这次出?去又长大不少?,比之前从维也纳回来还好?。”

“那时候凶了你,说?你是父亲的帮凶,对不起。说?不想有你这样的姐姐,对不起,其实我是想要的,只是在气头上,没?有站在你的立场考虑问题。”

“都学会和我道歉了,我接受了,言言。”

“在帷舟姐眼里,我也许永远只是个?弟弟。但我也会保护你的。”

谢帷舟摇头:“不要保护我,你应该保护好?自己。你记得?,积土成山,一点一滴都是为了后来的准备,早晚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做属于自己的事业。我已经认识到过去犯下的错,和不该听从的指示,如果不能脱离父亲,我宁愿自己死了。”

谢锐言的手掌盖住谢帷舟握紧的拳头:“不可以说?这种话,好?好?活着,好?吗,姐姐?”

“我会的,你别?担心,像年姨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真?的?”

“嗯,我心脏多强啊,看爸虐了你那么多年,依旧无动于衷。”谢帷舟点了点谢锐言手腕间的分?号纹身?,轻叹,“这句话送还给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有迷茫,想做的事大胆去做。你住在哪里,你喜欢穿裙子,我都不会干涉。只是你对韩……”

谢帷舟话音渐轻,“算了,没?什么。”

喜欢这回事,总是会变淡的。喜欢又不是爱情。

谢锐言愣了愣:“那天,便利店的人,是你?”

谢帷舟点头。

说?来凑巧,那天谢帷舟探望一个?病倒的下属,从小区出?来时经过便利店,看到了身?形像是弟弟的美女,还有弟弟最讨厌的韩总。

远远地看又不能确定,趁那二人没?有注意就走了。

她还以为她遁得?天衣无缝,以及韩峤在搞什么替身?虐恋的戏码。

搞了半天,那竟然真?的是弟弟的女装。

小概率离谱事件,但没?有比谢锐言安然无恙来得?更好?的消息。

“其实我很好?奇,你穿裙子都不会羞耻的吗?姐姐和你说?的什么,男人……”

“不应该说?可爱。”

“我更正我的措辞。”谢帷舟笑了一笑,“在亲近的人面前,可以保持可爱。”

谢锐言说?:“我闻到了香水味。姐,你知道吗,虽然你们喷的都是香奈儿5号的同一个?香型,但我总觉得?味道并不相似。是生?产批次的原因?”

谢帷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向来严肃的神?情柔和起来,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你真?的长大了。”

二人道别?时,谢锐言问:“琴鹤要被?鼓点收购了,这事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嗯,怎么?”

“我和贺总监帮你把它弄回来吧?”

“弄不回来的,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姐,你知道贺总监对你……?”

“她,”谢帷舟顿了顿,手背撑起脸颊,不掩倦色与安适,“她很好?,我会考虑。”

谢锐言突然兴奋:“真?的?”

“嗯。”谢帷舟笑他,“你现在的表情,和你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电吉他时一样。等你11月的生?日?,我再送你一把。”

*

如谢帷舟所料,琴鹤被?收购是板上钉钉,只是在谢锐言协同贺桐在线上尽了全力后,换了一家业界风评良好?的公司,而非屡屡暴雷的鼓点唱片,也算好?事一件。

贺桐安慰:“你别?低落,我知道你从来就不擅长谈判,更何况现在连一点实权都没?有。”

谢锐言回答:“谢谢贺姐姐的安慰,但我没?有低落,至少?琴鹤被?是被?迷笛接手,他们公司的黑料出?了名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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