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坐在这里的任何一个赌徒都不一样,伊尔迷不需要刻意地计算,不需要宛若被命运之神眷顾一般的运气,他玩柏青哥甚至都不需要视觉,听小钢珠迸溅的声响,便知晓它们怎么接触,怎样摩擦,会以何种力道碰撞,然后落点在哪。
这是一种本能,在生死之间,在严苛的训练之中,日复一日训练出的,属于身体的本能。
比机器更加精密的计算力,超过探测仪的灵敏五官,以及仿佛能看见未来的,超强的推演能力,这便是生活给予他的财富。
当然,伊尔迷自己更乐意称其‘“揍敌客的自我修养”。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钢珠汇聚成河流,在嘈杂的环境中叮咚作响,沿管道顺流而下,奏出美妙的乐章。
战国无双的电音吵得人耳膜隐隐作痛,而狂欢的酒徒却愈发放肆。
金钱的味道,酒水的芬芳,沸腾的血液,以及赌徒的狂欢,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嘈杂而迷乱的赌场。
伊尔迷睫毛轻颤,电音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各种纷争与他隔了一道无形的墙壁,而他能注意到的只有眼前的这台柏青哥,其余的皆化为无。
没有意义,除了眼前之物,什么都没有意义。
什么时候投放钢珠,以何种轨迹落下,转盘旋转的频率,开合器开闭的时刻……这一切在他眼中无从遁形。
然后理所当然地,每一颗钢珠都落在圆盘上。
钱币一枚接着一枚地投入,钢朱也成股成股地流出,赤红的票据按排吐出,大堆的纸张几乎能将伊尔迷矮小的身躯淹没。
系统:我的宿主又进入了贤者时间。
越来越多的赌徒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里,他们看了眼柏青哥机吐出的红票,然后仿佛狂躁的摇滚乐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秒,安静如鸡。
“喂喂,开玩笑的吧?”开始交头接耳,惊讶之情透过声音流露,仿佛看见了神迹。
“这么小的孩子能进赌场吗?”难以置信地大喊。
“你傻了?只要有钱谁不能在阿卡里玩个痛快。”颇有经验的地嘲讽。
“但是这玩意儿的赔率是可以调的吧?”老神在在地叙述。
“谁知道,搞不好遇上高手了。”无所谓地旁观。
柏青哥机开一次是4000戒尼,4000戒尼换来的钢珠最多也就支撑几分钟,因为有得有失,将赢得的钱再度投入柏青哥,也能循环往复。
但因为赔率居高不下,就算是熟练的职业玩家一个月也就不过有个30万的收入罢了。
这还是在老板没有黑心地将赔率调高的前提下。
一般来说,柏青哥一个回合就是一个回合,结束了便数值清零,只能下一次开局再努力。
但是偶尔也会有例外,阿卡的柏青哥是可以积累的,如果连续10次打出6档,就能吐出超高金额的红卡。
事实上,这也不过是吸引狂徒的幼儿,总有人做一夜暴富的美梦,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就是特殊的幸运儿,要不然阿卡的博彩业就不会这么发达了。
这里的老手将超高金额的红票戏称为超级卡,反正也没人见过那玩意儿,连续10次打出6档,根本就是传说。
但是今天,传说被打破了。
“嗯?”红发的小少年在赌场里,天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鬼混?玩乐?好像都不像。
之前有浑浑噩噩的赌徒在中心广场见过这个红发少年,自称是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术师,好吧,他的手法确实挺不错的,表演的魔术也很有趣,但这里来去匆匆的人们可没有闲工夫看魔术,他们不是为了休闲娱乐才来的。
所以,赌徒会被创造奇迹的伊尔迷吸引,仿佛有人成功了,他们就会是下一个幸运儿。
“那里怎么了~”魔术师的声音很好听,但是语调怪异,听了让人打颤,他随手揪住一个凶神恶煞的赌徒,对方看到正精彩处扭头就要骂,谁想面对眼型狭长的西索竟然从脊椎出生出一股寒意。
人类距离避害的本能发挥了作用,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危险。
“一个小鬼。”他诺诺地说,“他打出了超级卡。”
“超级卡是什么?”他问,显然对这个赌场的专有名词不熟,事实上,他也才到这个城市没几天。
赌徒结巴了:“是……是金额超高的柏青哥红票”他舌头打结,“值200万。”
“嗯哼~”他放过了那个男人,明明比这少年高大不少,但赌徒却被对方莫名其妙的气势碾压得两股战战,当他走后男人跌坐在地,失禁了。
为什么?他脑子发懵,明明意识清醒,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栗。
这是本能吗?在生锈的大脑转动前,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正确反应。
是从死神手上溜走的劫后余生。
魔术师,不,西索向人流深处走去,他下意识地舔嘴唇,喉头翻滚,口腔因为肾上腺激素而分泌出了过多的唾液,眼睛的颜色从灰蓝变至鎏金。
甘美的味道,血的芬芳,有什么在吸引着他,让他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