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惜......”
猎宫之内,各皇亲宗眷已如惊弓之鸟,瑟瑟蜷缩在梁帝的皇座旁边。梅长苏有些烦闷,这些肉食之人每日立于朝堂之上,享天下奉养,可还未曾亲临生死场,就已吓得这般失了人形。想来若是此刻誉王下旨招降,又有多少人立刻就能连滚带爬地跑到誉王阵营中,反打梁帝一钯。
忽然胸中一口气顶上印堂,梅长苏觉得双眼一黑,两腿发软,站立不住。
“苏先生可还好?”
梅长苏费力喘了几口粗气,强迫自己按下心神,“多谢言侯,我还撑得住。”
“风雨在即,此刻谁也顾不上谁,还请先生自己多保重。”
“多谢言侯。”
言阙点了点头,似乎神色与往常的木讷冷漠没有区别,唯独眼中灼灼而闪的清透光亮,看得出他内心的激动与翻涌。若是再年轻十岁,他也定跟自己的儿子一样,宁可在外拼得头破血流,也不愿与这些酒囊饭袋为伍。
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只是......梅长苏揉了揉心口,眉头深锁。刚刚那一抹不祥的预感极为强烈,令他担心万分。
景琰,你快些回来啊。我不怕死,可是我不能再让小惜出事。
城楼之上。
乐秀将甄平拖到柳生隐和脚下,那是一个最为隐蔽安全的所在,之后,她便一直贴着柳生隐和的背脊而立,尽可能地挡掉所有对于他的伤害。只是就算没有这些外来伤害的加持,柳生隐和的血也一直不停地向外流,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惨白得几近透明,让乐秀心惊。
“柳生先生......”
“隐和,放手吧......”
各种各样的噪音不停地交织,撞击在柳生隐和耳边,加之失血过多,他几乎已经丧失了意识,心中唯有一个意念,那就是坚决不能让竹惜出事。他使尽全身力气,可是力气已然不剩几许。眼见着竹惜身法的挪动越来越慢,他也知晓竹惜的气力和斗志要消耗殆尽,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小惜!!”
诸天神魔,我柳生隐和愿以生生世世的生死精魂为代价,只求你们替我保竹惜一命,哪怕我永堕阿鼻,灰飞烟灭,亦不后悔。
战马嘶鸣,蹄声哒哒。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有一拨新的将士加入了战局,凭耳力分辨,应该跟庆历军不是一伙。
“柳生先生,快将竹惜交给我!”
是萧景琰的声音。
柳生隐和的视线已经被鲜血汗水模糊,他凭着过人的耳力,辨别出萧景琰所在的位置,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量,荡起铁锁,将竹惜抛了出去。一口大气喘下,眼前一黑,再也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一声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