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手机里传出来嘟嘟嘟的声响,阮蔓把手机从耳旁拿开。
桌上的试卷摊开着,她此时没有一点复习的心思。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开锁的声音,刘姨今天上的是夜班,这个点回来的也只有刘睿阳了。
门“刺啦——”一声被拉开,阮蔓站在刘睿阳家?门口,抬手扣了扣门。
门上还贴着去年贴的倒福,有一个角已经?弯起了一个边。和外婆家?一样?,他?家?也还在用着最老式的那种木门。
刘睿阳拉开门,看到阮蔓愣了愣,但他?什么都没说,侧开身让她进来。
家?里的沙发被刘姨套上了蕾丝花边的沙发套,虽然看起来与刘睿阳严重不符,但家?的味道却?非常浓重。家?里大?到一个柜子,小到碗筷,都是刘姨亲自买回来布置的。
几?乎没有任何铺垫,阮蔓开口说:“我知道你和孟野有事瞒着我。”
“我跟过你,看到你去医院了。”
“但我没敢进去看,孟野在医院对吧?”
刘睿阳挑了挑眉,学霸无论在哪方面都是学霸。
他?不否认但也不承认,嘴唇抿着,双手环在胸前靠着背后?的柜子看着她。起初他?也以为孟野这次依旧只是玩玩,但后?来他?发现,这两人都对对方上了心。
“他?家?发生过什么?”阮蔓继续问。
刘睿阳的神色变了变,双手垂了下来,手指上的骨头被他?按的“咔咔”响。
“不好说那就不说了。”她换个方式继续问,“所?以他?和我划清关系是因为他?家?的事?”
刘睿阳沉默半晌,开口答:“不全是。”
心里悬着的东西一下子间?落了地?,虽然不知道孟野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总算确认了点她心里一直存着的疑问。
“其实孟野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他?之前成绩也不错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事..”刘睿阳苦笑?了两声,“阮蔓,你能拉他?一把的,你是一个能让他?变好的人。”
阮蔓很?少听到有人用特别好来形容孟野。
在同龄人口中,他?是被讨论最多的那一个人,几?乎所?有形容一个人叛逆、狂妄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他?身上。在老师的口中,他?不学无术,成天混日子,没有一丁点的上进心,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
其实她很?难想象孟野身边会有真心待他?的朋友,他?们四个人,只有孟野的成绩没眼看,这样?的差剧怎么会玩到一块,但她发现刘睿阳他?们几?个是真真切切地?希望他?好。
从她第一天来到桥城,在大?街上听到他?的名字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冥冥之中就已经?开始了拉扯。
他?是她的良药。
她亦是他?的救赎。
阮蔓说:“考完试,带我见他?一面吧。”
“好。”他?点头。
阮蔓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走过刘睿阳身边时,她停住了脚步看向他?,说:“我高三..也许会回杭城,也有可能继续留在桥城。只要我在一天,他?肯伸出手,我一定?拉住他?。”
期末两天过的很?快。
考最后?一门英语时,天上飘起了雪。一开始是雨加雪,没一会儿?就转成了大?雪。
“下雪了,下雪了。”
“是真的下雪了!”
空中漫天的雪花,引得教室里的学生已然忘记了考试,频频往窗外望去。
考完试,就正式放寒假了。考英语时大?家?难免多多少少都有些激动?,只盼着最后?两个小时赶紧度过,好出去撒欢。
阮蔓收好书包,和刘睿阳一起往“一段”走过去。
“一段”的柜台后?,坐着上次看到的那个女老板。见刘睿阳和阮蔓来了,她站起来冲两人笑?着:“要喝什么?”
“我来帮你两个小时,待会得带她去找孟野。”刘睿阳掀开一旁的门帘走进去,进去没几?秒,又退出来对阮蔓说:“你随便找个位置坐吧,想喝什么记我账上。”
女老板倚在柜台旁,朝阮蔓笑?:“小野的女朋友?”
阮蔓也笑?,摇了摇头。
她还是坐在上次靠窗的那个位置。
窗外的雪下个不停,听付曦说,桥城已经?有几?年冬天都没有下过雪了。
所?以大?家?在考试的时候看到下雪才那么激动?吗。
女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对面,正用手撑着头看着她。
“和小野闹矛盾了?”
阮蔓没说话,她看着对面的人,身上的墨绿色毛衣把她的皮肤衬得雪白,上次绾起来的头发今天散开了来,海藻一样?的卷度,是成熟女人的美。
她说:“应该是的。”
“我叫许知非。你可以和小野一样?叫我知非姐。”许知非朝刘睿阳那边看了一眼,“你和小野倒不像是一路人。”
“嗯。”阮蔓愣愣地?说,“很?多人都这么说。”
“你们老师要是知道你和小野,怕是要扒掉他?一层皮吧?”
“为什么?”阮蔓抬头问。
“早恋是不对的,年级第一和倒数搅在一起像什么话?”许知非板着脸学老师说话。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雪依旧呼呼的落着。
两小时后?,刘睿阳领着阮蔓往红灯区那边去。
桥城的红灯区里鱼龙混杂,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会警告自家?孩子,上下学经?过那片红灯区不准往里面去,生怕孩子一个不小心在人生道路上就走错了路。
红灯区那条街里的店铺招牌采用的是那种闪着五颜六色的光的劣质招牌,刘睿阳带着阮蔓七拐八绕进了一家?店。
那家?店有三层,招牌上闪烁着几?个红红绿绿的字,字太刺眼,阮蔓甚至都没细看。
木头楼梯踩着嘎吱嘎吱响,楼梯上上上下下的人无一不都是着装夸张,嘴里冒出来的是一句接一句的脏话。楼梯拐角处是穿着皮衣短裙的女人搂着一个身上同样?穿着皮衣皮裤的男人,他?们旁若无人的接吻。
周围的人对这样?的场景像是早已习惯,视若无睹。
像阮蔓这样?穿着校服的人,在这里找不出第二个。
上到二楼,清新?的空气更为稀薄。
烟雾缭绕,把挂在天花板上的灯蒙上了一层层拨不开的雾。里面的暖气开得很?足,窗户紧闭着,散不开的烟味熏得阮蔓有些头疼。一盏灯下是一个桌,桌旁围着很?多人,不停地?叫着好。有人喝着酒,有人围着桌边摇着骰子,每个人在这里都能找到点事做,让自己显得很?忙。
这片红灯区里充满着颓废的气息,在里面呆久了的人也就不太想出去。
仿佛在这里才能找到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跟着刘睿阳往里走,阮蔓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围着的孟野。
他?蹲在椅子上,耳朵上别着一根烟,一只手晃着桌上的骰子筒,另一只手把玩着放在桌上的打火机。
身上还是那件万年不变的黑衣服,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亮色。他?不怎么笑?,现下身上的混子气息是阮蔓从没有见过的。
拨开人群,走出来一个姑娘。
身上的衣服不能叫衣服,只能叫做遮羞布。她目标明确地?朝孟野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整个人努力的往前凑,将身上的那团柔软搁在他?的手臂上。
孟野不经?意地?往一旁偏了偏,身边站着的人就毫不客气地?将那姑娘拉了开,甚至都没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
阮蔓被烟雾熏得眯着眼睛。
还没等刘睿阳开口叫他?,孟野就抬了头。
准确无误地?一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阮蔓。
作者有话要说:再虐两章,就甜。
用我的狗头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