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凛冽,大雪纷纷扬扬。
外面的世?界被隔绝在了屋外。
“那你们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了?”
“嗯,没见过了。”阮蔓坐在桌边另一侧,抿了一口啤酒,“后来我就去首都读大学了,然后读研,再回到杭城工作。”
可能是因为今晚喝了酒,酒精上头的缘故,她讲了很多关于他的事。
“那你不好奇他现在过的怎样吗?”应雯追问道。
阮蔓歪着脑袋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他过的好,我会怪他。他过的不好,我会怪自己。”阮蔓蜷在椅子里,头发散在胸前。
屋里开着暖气,暖烘烘的。
桌子中间放着的火锅正沸腾,热气咕噜咕噜地直往上冒。
对面坐着的应雯是她研究生时候的室友,两人并不在同一个系,但好在处的来又都是杭城人,索性毕业后一起回了杭城,合租了一个房子又?成为了室友。
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两个单身狗就在家里弄起了火锅,喝起了小酒。
自然而然避不开的话题就是感情?。
阮蔓很少和别人提及自己的感情?。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气氛到位了,她也不会絮絮叨叨的和应雯说这么多。
“所以大学时候那么多人追你你都不答应就是因为在等他?”应雯喝的比她要多,这会儿已经有些上头。
因?为职业的原因?,阮蔓每次总是只喝几口就作罢。
她抿了抿唇,无意识的用筷子撩拨着碗里的汤底,“也不是在等他,就是遇不上比他更好的人了。”
“当年他说我救赎了他,但他又?何尝没有治愈我。”阮蔓的眼神是散开的,她语速很慢但很坚定地说,“我们好像也从来没和对方说过喜欢啊什么的,但就是莫名的在那个年纪认定了对方。”
“靠,我的高中都遇见的是些什么玩意儿。”应雯把桌子拍的一响,“那如果你能回到九年前,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其实要不是因为今晚是跨年夜这个氛围,阮蔓还能再一直憋下去,不和任何人说这段往事。她也想不到这个脑子里仿佛只有学习和工作的阮蔓,高中竟然还为了一个男生这么疯狂的早恋过。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阮蔓说。
谁也没法真的回到九年前,谁也没法对九年前的选择后悔。
只是在这一刻,她想回到九年前,再看看十七岁的孟野,对他说句我喜欢你。
时间不早了,话题没再继续下去。
阮蔓收拾好一切后,应雯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睡着了。
她这会儿不太睡得着,每次喝完酒后她的大脑都会尤为清醒一段时间。阮蔓拉开房间的窗帘,静静的看着窗外。
她很喜欢这个房子,因?为她房间的窗外也有一棵大槐树。
这么些年来,她总是试图在自己的生活中找到一些当年的影子并且留下它们。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尽管上面什么也没有。
手链在几年前开始有些氧化,她就没再带了,而?是找了个盒子给放了起来。但取下来这么久,时不时摸它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就像一个瘾。
何曼君在她大二的时候再婚了,对方是一个大学老师。
她始终觉得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顾家一些才好。
这几年她们的母女关系要比高中那段时间缓和了些,但也仅仅只是缓和了些,算不上有多么的好。
就算没有孟野那件事,阮蔓想,她也会因?为很多别的事和何曼君产生分歧。
刚毕业那会儿,其实孟野给刘睿阳打过一个电话。
在知道阮蔓被保送进首都大学,读了自己想读的新闻专业后,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就知道她没为难自己。幸好,我没耽误她。”
这是后来刘睿阳和她说的,那个电话是一个公共电话亭打出来的,他就这么短暂地出现了几分钟,之后又消失在了他们的世?界里。
大学这几年,她就靠着这句话一直熬了下去。
她也有过期待,会不会孟野在某一天,还会打电话过来。
可是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电话。
阮蔓打开窗户,冷风嗖的一下就钻了进来。上一秒还被暖气烤的晕乎乎的她,下一秒就彻底清醒了。
九年的时间,她们的故事真的就像当年的“一段”一样,突然开始,然后又戛然而止。
她甚至都没有和他发生完一段完整的感情?,明明说好了明天见却再也没有了联系。
到今天这个年龄,她不得不承认阮辉说的那句话是对的。
“时间会打败很多东西的。”
很多和孟野相处的细节她都已经记不清了,它们都在时间的推移中消耗殆尽。时间可以打败很多东西,包括那份自己觉得最美好的回忆。
阮蔓不怕自己突然哪天发现,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他了。
她更怕自己遗忘掉他。
——
“叮铃铃——”
阮蔓是在凌晨四点被电话吵醒的。
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向泽远的声音在里面显得模模糊糊,“阮蔓,你在家吧?高速这边的山体滑坡,砸了一连串的事故出来,跨年夜得麻烦你来趟现场了。”
“嗯,我现在收拾。”阮蔓从床上坐起来,因?为吹过风的缘故,她说话声音有些哑。
“你没事吧?”向泽远问了一句。
“没事。”阮蔓哑着嗓子回答,轻手轻脚的朝卫生间走去。
到现场时,天空还是漆黑一片,高速公路上唯一的亮光就是无数辆车亮起的车灯。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现场有不少的人,警戒线外一片混乱。因?为天上还飘着雪,现场的工作一时间很难展开。
“阮蔓,这里。”向泽远朝她喊,他们的大部队在更靠近出事地点的地方。
“怎么那么多警察?”阮蔓接过纸和笔,塞进上衣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