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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七章、侧耳倾听(2)(2 / 2)


没人响应他的玩笑,周是安不急不徐地站起身,关照一行的人,“你们自便,我和朋友说个事。”

“小朋友!”冯淮生继续拆周是安的台。

周是安听进了这句话,一身黑色衬衫,隔一些距离,招呼还在门口的言晏,神色里依旧贯日的自若,他很清楚这一点,但不妨碍他招惹她。

包厢里间,还有一小耳房,周是安领言晏进来,随即掩上了门,所有的喧嚣全隔在一门之外,突地的安静,让言晏不觉吊着一口气在喉咙间。

周是安没有和言晏卖什么关子,也没什么宽慰之言,就这么刻板地扔一叠资料与照片在言晏眼前。

给她自己去消化。

……

白纸黑字,没言晏不认识的,照片对她而言,也是成年人都能领会的。

偏偏她始终不说话了。

周是安转转杯中的酒,她坐着,他站着,“别蔫,这应该与你料想中的没啥区别,只会好一点,对方只是莫敬的一个非精神层面情人,应该是与你母亲确认关系后,依旧藕断丝连了而已,那女的不只莫敬一个姘头,这一点莫敬也很清楚。”

言晏依旧不说话。

周是安也随她,陪她这么静悄悄地待着。

良久,她看着他搁置下的那杯酒,嗓音哑哑的,问他,“我能喝一杯嘛?”

周是安默声,起身倒了杯红酒给她。

“你等一下,我去外面……”他是想说,我拿点东西给你垫一垫,没成想,妮子心急得很,一口全吞了。

继续沉默了会儿,言晏开始摸眼泪,她需要一个宣泄点,需要一个不亲不疏的人,不必要理解她家庭的千头万绪,只希望能听一听她的牢骚。

“我四岁,父母就离婚了,我基本上算没见过我爸,家里仅有几张的全家福,也被我妈全撕了,……,记事起,我妈就对我很没耐心,没说几句就会动手,可是她对那个男人却是千娇百媚的那种,我七岁还是八岁的时候,无意间撞破了她和那个男人……,她只会把我丢给外婆,自己活得跟个花蝴蝶一样。后来,那男人骗了她,卷走了她所有的家当,她一气之下,服药自杀,我跟着外婆赶到医院的时候,当时满心满意的只是希望她不要死,不然我就没妈了。”

“后来偷听到外婆训斥她的话,说她但凡有点良心都不会想要一了百了,她有个十岁的女儿,她死之前就没好好想过嘛,她当这个妈太自私了。”

“没有我外婆的提醒,我还不那么恨她,……,之后她又开始各路找门路,重新做生意,各种男人也换了不少个,难得我与她在饭桌上坐着,她除了问我考多少分,缺不缺什么,从不多关心一句,我第一次来例假,她是半年后才知道的。”

“其实我这个人挺寂寞的,人家稍微对我好点,我就想跟人家交心。结果呢,一回头,人家又把我当谈资,说我妈如今的身家,都是这些年卖肉卖的……”

“我没所谓她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可她就是看不清,人家对她是虚情还是假意,如果那个姓莫的再骗她一次,她预备怎么办?再死一次?”

言晏说着这一番话,提及一个让人心惊的字眼,她红着眼眶抬眸看周是安,像是质问又像是毫无章法的求问。

“这些年,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劝我好好和我妈相处,可我就是和她合不来啊,可能我骨子里就像我爸吧,而她这些年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她有段窝囊的婚姻。”

“而她口中的那个窝囊男人,听说过得还不错,重新娶妻生子,幸福美满得很。”

旧爱的誓言,像一个巴掌,尤其是这旧爱,离了你,过得比你想象中的好。

这一记记耳光,甩得你,脑里嗡嗡作响。

“你说得对,无论她怎么选择,我都得尊重她的态度,毕竟她是我母亲,生养我的人,我与她之间就是单向的平等。”

“可是我真想问她一句,这些年,你与我爸分开了,有没有后悔过?你们俩婚姻的失败,凭什么我跟着后面受无穷无尽的冷漠,我也是我爸的孩子,可是他离开我妈之后,回了县城,一次也没来看过我,我听我舅舅说过,我妈不肯我爸来看我,她凭什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不是他们的包袱,说丢给谁就丢给谁!法律上都没权剥夺的事,她偏偏剥夺了我起码的自由。”

“她如果再死一次,我绝不会……”

“言晏!”周是安的一声短斥,叫回了言晏一些走火入魔的心思。

她怔怔神,“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道歉,不知在对谁说。

“首先,毋容置疑的是,你爱你母亲,没有爱,就不会有这么多类似牢骚的恨。”周是安踱步到言晏跟前,很不伦不类地坐在酒几上,朝她面面相觑。

“关于她目前另一半的不忠,我建议你,心平气和摈去任何人,与她好好谈一次,她的态度,你可以继续不认同,但的确,我们每个人都没资格去绑架另一个的思想,尽管有时候明明知道她错得离谱。”

“第三,你想见你父亲的心情,不该埋怨地放在心里,趁这一次与你母亲交心,告诉她,告诉她,你有平等爱他们的权利。”

“最后,谢谢你信任我,讲自己的心结给我听。我给你的建议,也绝不是我这个年纪的好为人师。你爱你母亲的心情,我曾经算是有约仿的心境,只不过你更纯粹点,是亲情,我是爱情。”

“我爱她,到可以为了她,违拗家人的地步。”

“可是,到头来,我发现她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爱我。你还可以借着血缘去弥补种种缝隙,我与她无亲无故,大概到死,都难以释怀。”

这是周是安与舒木槿分开之后,他头一次主动谈及自己曾经栽得跟头。

见言晏泪眼朦胧且有些难色地望着他,他试图缓解下太过较真的气氛。

某人抬一抬右手臂,好似要用手去捞她的下巴,嘴里的话,也轻佻散漫得很,让言晏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刚才在诓她——

“怎么,听我过去的事,过去的人,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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