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见到了戚寒时,郁暖才知?道甚么是尴尬。
原本她是很?认真的,想穿个?淡色的衣裳打他的脸,叫他当众难堪。
这?般所?有人都会知?道,周三公子的新婚妻子与他不和,如此他们两人的关系便会重新归回冰点。她再?加上几把火,剧情便能圆回去了。
然而?,不成想,他亦穿了一件月白暗竹纹圆领袍,腰间缀了一枚羊脂白玉佩。
男人身材高大,肩宽腰窄,冷淡立在那儿,远远一瞧,便极勾人心痒。
她被丫鬟扶着稍稍走近了,却?觉得他仿佛,看?上去更加和善亲人些?了,与她的印象又?有些?不同?。
……起码比新婚之夜那副可怕鬼畜的样子和善多了。
郁暖看?了想打人。
她穿茶白,他穿月白,他们两个?像是约好了似的,一个?高大一个?娇小,并肩站在一起。
旁人瞧他们的眼神,都有些?黏黏糊糊的,似是在打趣,又?酸酸的(......)。
只郁暖见了他也不肯说话?,只是垂着眼,只作他是个?路人,一脸冷漠又?死板的模样。
她不讲话?,男人自然也面色平淡,并不多言,见她如此打扮仿佛不觉意外?,只到了拐弯处,会非常自然地揽过?她的腰肢,护着她的身子。
郁暖太轻了,以至于他单手揽她一下,她的双脚都能轻盈离地稍许,裙摆轻轻摆动,缀了明珠的绣鞋堪堪落地,跟只身娇体软的萝莉似的,任由他施为。
她苍白的脸上顿时泛起羞耻的红晕,用力扑腾一下,却?像是在故意害羞撒娇,特别丢人。
郁暖的面色更不好看?了,若不是当着旁人,她实在想打他啊。
一旁侍候的丫鬟,却?是瞧得面色红得很?,还隐隐有些?兴奋。
肯定是昨儿个?,主上做的太过?了些?,今日小新娘子有些?不爽利了,瞧这?素白的小脸气的,板得极是认真,也不知?要哄多久,才能哄回来了。
敢给?她们主子瞧脸色,又?能活的这?般滋润天真的,大抵也便是这?位小祖宗了。
只或许,小新娘子自个?儿都不晓得,自己到底嫁了哪尊大佛啊……
若小新娘知?晓了,或许也便没有这?般模样了,她大约会像主上身边的每一个?女人一样,对他毕恭毕敬,唯命是从。
嗯,这?样想想,还是不知?道的好。
郁暖无言,尽管她的确细胳膊细腿,看?上去既不能跑也不能跳,一步三喘,特别像是,会无端端平地摔的娇弱样子。
但不代表,她真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啊。
她看?上去运动细胞得是多薄弱,才叫他觉得她连转个?弯都会摔倒?
身旁的男人却?一言不发?,只是略一垂眸,对她淡淡勾唇。
她顿时觉得背后一凉,老实不少?,也不犟着扑腾了,像只被吓到的鸟崽,翅膀都小心翼翼,抿到了后头。
郁暖面色木然,目光缓缓下移,从他的窄腰,再?往下……寒毛都微微竖起来了。
他戴着的那块玉佩,和她上趟在崇北侯府连着荷包一同?丢掉的一模一样。
不是一模一样……应当就是那块玉佩。
她记得,那天跟在她身后的那个?蓝衣男人,乃是诚郡王世子,在一群二世祖里头算是风头无两,只跟在她身后应当是捡了那个?荷包,但后头却?被人发?现惨遭阉割,丢在路旁一身狼狈昏迷着随人欣赏。
她当时还非常怀疑,做出那种事的人会是男主,但是后头却?不了了之。
因为她实在不愿意想太多,总觉得思考这?许多,对于她这?样只能照着剧情走的人来说,实在太没用处了,还不如睡得香,吃得好,那才是正经。
她一个?外?来者?,何必考量那么些?东西,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然而?,男主腰间挂着她的羊脂白玉莲纹玉佩,那就关她的事了。
照着人设来,她都不能装作不知?道。
于是郁暖轻着嗓音,淡淡问道:“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男人寡淡着脸,慢条斯理道:“有位……小贵人赏的,夫人可还喜欢?”
郁暖听了想打人。
他真的特别好意思了,怎么不说是地里种的呢?
她冷淡道:“不必,只是有些?奇怪,你这?般高大的身材,如何会想着戴这?样姑娘家才用的玉佩,竟不嫌娘气。”
他慢条斯理,淡淡一笑,却?并不多言。
郁暖尽管非常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把她的东西戴在身上,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了,她才不想和周涵扯上半分关系,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比就这?玉佩,千丝万缕勾缠起来要好多了。
很?快,前头便是正院了。
郁暖不由想到周家的主母,和她一样也是个?苦命的炮灰。
临安侯夫人郑氏,也是侯门出身,不过?她娘家在长安更显赫些?,只再?显赫也只是相较而?言,故而?嫁给?当年的临安侯世子周茂先,算是门当户对。
原著中,对于男主,她是抱着极嫌弃又?高人一等的姿态出现的,算是原著前期比较讨人厌的配角之一。
郁暖觉得原著前期的爽度,基本汲取于临安侯府的几个?极品。
其中,包括了同?郑氏同?流合污的三儿媳,也就是郁大小姐。
南华郡主同?郑氏关系不错,以往倒是没什么交集,但由于现下自家女儿要被人家攥在手心里头,南华郡主也便渐渐的,与郑氏打好了交际。
她们两个?妇人,日常都有些?来往,时间久了,也便熟稔起来。
郑氏这?人脾气古怪得很?,看?原著所?言,她对男主的苛待已然到达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但很?奇怪的是,临安侯周茂先从来都像是,不知?道内情一般,任由郑氏苛待周涵。
而?周茂先多数时候,只是袖手旁观,真的稍闹大些?,才出来当个?和事佬。
若是小说里,郁暖自然不觉得奇怪,作者?想如何写都可以。
但当她真的穿进来,便觉得不大合理。到底即便是庶子,不及嫡子那般被给?予厚望,可那也是他儿子,况且周涵论功底,各方面都称得上不错。
虽然戚寒时有所?收敛,那种程度,已然比许多同?龄人都强,尽管不显山露水,但到底不至于连他父亲都注意不到。
若真是把周涵当儿子,临安侯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家中有无后起之秀?
不说让庶子接管家门,但至少?好生培养,悉心照料,让他为兄长撑起家门,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体。
郁暖觉得很?奇怪。
哦,但她并不想思考。
就让事情奇怪着吧。
很?快,二人便到了正院里,外?头有两个?锦衣婢子恭敬迎接着,见他们穿着同?色的衣裳,也不由露出会意的表情,一个?打了帘子,另一个?碎步进去通报。
郁暖实在有些?心累,不太想解释了。
随便,都可以,没关系。
新婚夫妻二人比肩,缓缓步入厅内。里头陈设奢华雅致,紫檀木八宝阁上摆着几件古董和赤金打制的帆船,一双桅杆与窄窄的船头皆打磨精细,而?地上铺了绵厚的红毯,边上镶了金色纹路,更显富丽奢靡。
上首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周围还有几个?年轻的媳妇,正有说有笑的,见他们来,都止了声,看?向上首的夫妇二人。
那男人瞧着约莫五十多,国字脸蓄了美须,一副沉稳和善的模样,见他们来便露出满意的笑容,还冲着身旁的妇人微颔首。
那个?妇人,便是郑氏了,瞧着约莫也是四十出头的模样了,保养得极好的一张面孔,法令纹略深,面色严肃冷然,这?大喜的日子里瞧着就跟要去报丧似的,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然而?,郑氏和南华郡主也算是交好。故而?,这?种时候,她对着郁暖,尚且也摸不透小姑娘的心思,自然还是要稍微和善一些?的,省得到时候大水冲了龙王庙,她便不好见南华郡主了。
于是,郑氏冲着郁暖露出一丝微笑,点头道:“好孩子,可算等到你了。”
郁暖想了想,决定与她沆瀣一气,也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来:“阿暖也想早些?来见娘亲呢,只夫君一直拖沓着,才来晚了。”她说着似是嗔怪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郑氏的面色便有些?微沉,又?扫了扫郁暖和周涵身上的衣裳,心下便有了断论,却?还是保持微笑,点头道:“能来便好。”
郁暖是新妇,故而?便要向公婆敬茶,倒是并无差池,也没人会为难她。
郑氏又?让丫鬟拿了要送给?郁暖的礼儿来,还包了厚厚的红封给?她,和缓着叫她不要嫌弃。
郁暖淡笑道:“怎会,我还在闺中时,母亲便与我说,她和您是至交姐妹,我敬重您还来不及呢。”
郑氏心下松快,眼中又?慢慢流露出笑意来。
罢了,南华郡主与她私交甚好,如今她闺女嫁了进来,她到底也不能做的太出格了,到时候阿暖面上也不好看?,且不知?郡主得多心疼了。
不说郡主,便是她自己,瞧着阿暖这?苍白的小脸,都有些?舍不得。
到时候还得多给?她补补,既嫁进了周家,没道理身子会娇弱成那副样子,到时候若长久下去,还生不出孩儿,她可得落了南华郡主的埋怨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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