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乖孩子。”玛奇玛温柔地笑着,目光移到了站在一边抽烟的赏金猎人身上,“那就拜托你了,娜塔莉亚。”
“好。”银色短发的女性赏金猎人把烟掐灭,点了点头,在伸手去提装满了魔术刻印的行李箱的一瞬,呼吸一滞,突然皱起了眉。
有什么——在很近的地方——盯着她。
那视线非常专注,简直有种随时会在她脸上燃起烈火的感觉。
就在她后退一步准备摸枪一瞬,邻居院子的灌木丛梭梭两声,一个面无表情的亚裔小男孩从里面冒出了头,一只手捏着什么,一只手挂在铁围栏上,脚边蹿过一只乱蓬蓬的长毛大猫:是言峰神父家的怪小孩!
卫宫的表情重新亮了起来:“绮礼!”
“这个,爸爸让我给你的,是点心。”小孩紧捏着的那只手从长满了黄叶的枝桠里伸了出来,是一个稍稍被油浸透的牛皮纸袋,“一路顺风。”
是小孩啊。
娜塔莉亚松了口气,找了个垃圾桶把烟头扔进去,从兜里又抽了根烟点上:“你好。隔壁的小孩?上次来没看到啊。”
“你好。”
小男孩面无表情地打了招呼,挂着围栏的手一松,那张有点婴儿肥的白皙小脸就刷一声,松鼠一样掉到树叶后消失了;卫宫则叼着块金黄色的曲奇饼干,看样子已经从精神打击里缓过来了,见两个大人都在看自己,就把牛皮纸袋敞开口举到他们面前。
“吃吗?”少年问。
娜塔莉亚摆摆手,指指自己嘴里的烟。迟疑片刻,见玛奇玛面上毫无异常之色,银色短发的高挑女性提起行李箱就带着孩子走了。
“看完了,还是那样,没意思。”
客人走后,玛奇玛一把门关上,模样怪异的恶魔就从虚空里浮了出来,举着双手喋喋不休:
“那女人的死第一次看是挺有趣的,就算能换视角,多看几次还是腻。不过她经历可真够丰富的,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人类疯起来,比我们那儿的恶魔可恶魔多了——喂,玛奇玛,偶尔也让我出去转转呗。难得来到异世界,一直被困在小房子里装不存在可太……”
“可以啊。”粉发金眸的丽人从桌子上的书籍里抽出一封信,塞到了恶魔长满藤蔓的手里,那是好几天前,言峰璃正引荐的一个教会人员交给她的信件,“给。”
“好耶,太棒了,终于——!来这儿这么久了……”恶魔展开信纸,被里面的内容噎了一下,扯着纸张怪笑起来,“喂,玛奇玛。这边的教会,和我们那的公安是一个性质吗?”
“不。不过某种程度而言,说是也可以。”女人撑着下巴回它。
“真烂啊。”未来恶魔低声嘟哝了一句,“本来想在被关到公安前跑出来多玩玩……我就知道,跟着你只会到类似公安的地方去……也太烂啦。”
玛奇玛原本所在的世界,是个恶魔横行的世界。
恶魔在人类的恐惧中诞生,人类的恐惧使它们强大,而变得强大的它们也为人类的生活带来了毁灭性的影响。于是想要自保的人类和部分亲近人类的恶魔达成合作,借用恶魔的力量驱逐恶魔,这部分人,被称呼为“恶魔猎人”。而官方的恶魔猎人,从属于公安的对魔课。
名为“未来”的恶魔在地狱被玛奇玛打败后,预知到了自己以后会在公安的地下室里一关很多年,所以知道她暂时要去往别的世界,需要有恶魔跟着一起去时,立马忙不迭地跟出来了。
结果!这没什么区别嘛!来了还不是一样被关地下室里!而且玛奇玛到了哪都要进类似公安这种地方……!外貌非人的恶魔进了地下室里,开始啃噬被取走了魔术刻印的尸体,手臂上藤蔓蛇一样滚动着,瑟瑟发抖,簌簌作响:
未来就是未来。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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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言峰璃正介绍,玛奇玛和圣堂教会麾下的“第八秘迹会”达成了合作,和代行者们一起猎杀异端。被憋坏了的未来恶魔终于过了明路,能离开房子出外放风了,虽然必须跟着玛奇玛,还是以“使魔”的名义。
结果……还是像条狗一样被拴得紧紧的!被饲养的人类崽子干的杂活,现在成了自己在干啦,一眨眼就干了小半年!
玛奇玛在家喝茶,未来恶魔在春初的院子里咔嚓咔嚓地修剪着栅栏旁新种下的月季,边哼哼边剪,花枝带着嫩芽掉落下来,就像自己的肢体也在掉落,一声声脆响怪过瘾的:
“未来最棒!未来最棒!耶耶~未来……嗯?”
恶魔的歌声停止了。
没有大片树叶的遮挡,隔壁家的怪小孩在光秃秃的枝子后藏着的小脸特别显眼。男孩面无表情地和恶魔脸上的六只眼睛……还有肚子里骨碌碌转的一只眼球,先后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