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没推辞,给自己倒了杯。
原本桌上只有唐竞和Kevin能喝酒,只有两人喝没意思,现在新加入鹿妍,话题逐渐聊开了。一瓶香槟喝完,Kevin招来服务生,加了几瓶度数颇高的朗姆。
等顾执南接完电话回来,包间里醉倒了两个。
“他俩喝高了。”李逸凡指了指唐竞和Kevin。
顾执南望向鹿妍,她虽然酒杯是满的,却喝得不多,盯着香槟杯的神色还算清醒。
他叫进服务生,联系代驾将好友送回酒店。
“行了,我也该回去了。”李逸凡和顾执南寒暄两句,笑道,“我凌晨的飞机走,得出差,你也多保重。”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包间里只剩下两人。
气氛安静,空气中还弥散着淡淡的酒香。顾执南的目光落在半清醒半醉意的鹿妍身上,从她微染着酒意的眼尾一路看到泛着水光的唇,看够了,才走近问:“刚才喝了多少。”
“也就喝了两杯酒……都是香槟。”现在鹿妍手里这杯是朗姆酒,她还没喝,眨眨眼问,“你要试试吗?”
顾执南落座在她旁边,俯身凑近了,还能闻到她身边若有似无的酒香。
他应声,垂眸看她端酒杯过来的手,低下来的声音勾着微哑:“只尝个味道。好不好。”
“……可以啊。”鹿妍心跳莫名加快,维持镇静回,“其实就算你真喝了酒也能叫代驾,还挺方便的。”
不是,顾执南怎么回事啊。
请她吃饭问好不好,喝口酒也问好不好。他再好下去,她心脏快要不太好——
鹿妍的手腕蓦然被握住。
她猝不及防,斟满朗姆的酒杯稍一倾斜,酒液自鹿妍白皙细长的手指流下,一路顺着细腻的皮肤蜿蜒到指尖。
手上的酒杯被顾执南拿走,他俯身侧过脸,鹿妍的指尖随即触到了湿热濡软的一下。她僵滞地盯着顾执南,他已经舔走了她指尖上要滴下来的酒。
顾执南的下颚线绷成一道极好看的弧,抬起眼对上鹿妍的视线,一双桃花眼里眸光潋滟:“朗姆?”
两人对视良久。
“……啊。”半晌,木头人憋了个单音节出来。
“你……”鹿妍心里那两头小鹿又在激烈干架,她很快抽回手,尽量言语平板道,“我还没有原谅你。”
“嗯。”吻那一下食髓知味,顾执南敛下眼,鸦羽般的睫毛遮掩住眸底情绪,道,“是我误会。”
鹿妍愣了愣。误会……他问的什么来着?
只尝个味道。难道他不是想尝酒吗。
鹿妍觉得自己的脉搏跳得厉害,“……你下回问清楚一点。”
对方仍是敛眼认错的模样,应:“好。”
他这样,鹿妍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一点歉疚,忍不住回忆了遍,刚才她抽手抽得是不是太伤人了?
可谁被这样舔一下都会绷不住,何况对象还是顾执南。
等两人出会所,鹿妍捏了捏耳朵,不自然出声:“刚才我的手不太干净。”
“……”顾执南盯着别扭向他伸橄榄枝的鹿妍,压着笑意,容色平静回:“不会。”
等顾执南去取车的空档,鹿妍在会所门口吹了会儿夜风,还没冷静,倏然听见傅启州的声音。
“妍妍?”
这片是槐城的金融中心,傅启州刚参加完应酬要回去,见路边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司机停了车。
听见这声,鹿妍心跳瞬间平复下来,她循声看了眼,没搭理他。
后座车窗降下,陌生女人的脸从窗后露出来:“启州,你去哪里?”
傅启州头也没回地对女伴道:“你在车里等着,我处理一点私事。”
换人了,不是江家小姐。
鹿妍想到,前段时间傅启州好像是退婚了。
“妍妍,你现在还和顾执南在一起?”眼前的会所是顾家的产业,傅启州上下打量鹿妍,“你都知道他的事了?”
鹿妍顿了下,傅启州认识顾执南。所以上次他们在威汀门口碰到,也是认识的?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傅家家大业大,顾执南又是那样的背景,两人免不了会有交集。
她没应傅启州的问题,真挚回道:“关你什么事。”
她这样的神情算是默认。这回轮到傅启州愣了,他实在没想到:“你都知道他隐瞒你这么多年,还能心平气和面对他?”
哪里来的这么多年……
“傅启州。”鹿妍没听懂,蹙了蹙眉问,“你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没想到你现在连句话都不跟我说了。”对方有些自嘲。
傅启州自讨没趣,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鹿妍:“你觉得我对你不是真心,难道顾执南他就是真心喜欢你?”
鹿妍本来已经摸出手机开始玩,不打算理他,但闻言还是抬起头:“……什么意思?”
“你和他真正认识才多久,他喜欢你什么?喜欢上了你发给我的那些短信?”傅启州好笑,“妍妍,说不定他是觉得好玩,觉得有新鲜感,他——”
“你很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沉静的声音响起。
傅启州一怔,漆黑车身的迈巴赫停在身后,顾执南正关上车门过来,驻足在二人之间。
上次见面时,傅启州就领教过这位赶情敌的手段,回去消沉了好几天才平复了这种低人一等的落差。这段日子他接手家里的一些产业,手里也结了几个漂亮的项目,倒不是太怵顾执南了。
话都让人听见了,傅启州索性说明白,深吸口气:“顾总,现在妍妍没嫁,我也没娶,我想公平竞争,你总不至于又动些手段来赶我吧?”
鹿妍听得有些小躁郁,刚想开口接话,面前的顾执南开口问:“公平竞争?”
顾执南背对着鹿妍,她见不到他的神情,傅启州却看的清清楚楚。
“傅远松想约我谈,尚且要亲自与我助理约时间。你们启舟最大的远航项目,盛弘提供了六十的注资。”男人微扬了瞬眉,疏淡的神色中隐有冷意,平静道,“拿我随时能收回的东西来与我竞争,不怎么公平。”
傅启州万万没想到,当着鹿妍的面,顾执南也能从容不迫地威胁他。片刻,他难堪道:“感情的事,没办法用权势来衡量,该怎么选择是妍妍她一个人的事。”
“是。”顾执南神色未改,道,“我听她的。”
鹿妍愣了下。
接着,她听见男人低而沉缓的声音:“她要是肯原谅我,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如果她不愿意原谅,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只能烦着她,缠着她,不让你见她。”顿了顿,声音染上些隐约的无奈,“必要的时候,还会对你动些不怎么光明的手段。”
话说得失落而……坦荡。
大概是这辈子都没见过比自己还不要脸的人,傅启州被堵得哑口无言。
等傅启州悻悻离开,鹿妍都还没从刚才那番话里回过神。
直到在车内系好安全带,她转头盯着车窗外闪烁的街道灯牌,耳红却不自知,开口道:“其实……你不用对傅启州说这么多的。”
还说得这么……
“不想再骗你。”
鹿妍下意识转头看他。
顾执南搭着方向盘,静静道:“所以,以后想说的话都会说给你听。”
.
接下来几天,顾执南还真履行着之前的话,每天都做了早餐等鹿妍上来,接着送她去威汀。
最近顾执南的出差并不频繁,除去需要出门约谈项目的时间,有时他会直接在酒店里等到鹿妍下班。
托他哥时不时地来一趟的行为,屈文文已经规规矩矩了近一周了,有他哥在场的时候,他连吃饭都是全程行餐桌礼仪。
屈文文像叼烟似的叼了根棒棒糖,有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虑。
哥什么时候才能追到鹿妍姐啊。
战战兢兢的日子持续一周,顾母给小儿子打来电话。
“文文,在酒店里住得也够久了吧?”屈芝华和蔼道,“明天回家吃顿饭,好不容易把爷爷从新西兰接回来,这次不回家不行。”
套房客厅,顾执南正低眼看文件,屈文文挂完电话:“哥,明天我们要回家啊?”
“嗯。”顾执南淡应一声,没抬眼。
晚餐时间,屈文文想起这事,对鹿妍提道:“姐姐,明天我们有场家宴,我得回家。”
鹿妍边记录用餐反馈,边点点头:“那明天我就不来……”
屈文文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来自他哥的转账通知。一笔不菲的数额。
“明天请你务必跟我们回去一趟。”屈文文蓦然坐直了。
鹿妍抬起头:“什么?”
“那什么……是这样,”屈文文自认理由找得无懈可击,“我们家平时做菜的阿姨不小心摔断手了,这次家宴缺个厨师,所以特别需要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鹿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