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音一身华服回?到赵府时,德阳侯府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多时了。
下人?恭敬道:“三小?姐您要不要先从后门回?房去换件衣裳?”
他是?一片好意,想着让赵曦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私下出门的事?儿遮掩过去,可谁知?赵三小?姐听了下人?的话脸色却更加难堪起来?。
这德阳侯分明是?算计人?的那一个,自?己却还要为?着他以至于在家里也像是?做贼一样?鬼祟吗?
赵曦音性子绵软不假,也的确是?被克夫传言折磨得身心俱疲,但也不代表她一丝贵女的傲气也没有。
“上门退亲打人?脸的都能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我却要走后门么?不必了!”
说罢,赵曦音微微扬起头大步地走了进去。
走过二门进到正厅时,她便一眼看见趾高气扬的德阳侯与她那位难得在府中的父亲赵振。
单从赵编撰的脸上,其实是?瞧不出他们方才谈了什么的,因为?赵振此刻这幅面无表情的模样?是?赵曦音自?小?就看惯的。
倒是?德阳侯在看见赵曦音是?神色一怔,她此刻这幅打扮乍一看倒有几分明华公主的影子。
明华现在也算得上是?德阳侯爷的一个阴影了,因而他本能对赵曦音也更加不喜,皱着眉道:“身为?女子穿得如此张扬出门,赵三小?姐你的规矩呢?”
德阳侯并不是?个好为?人?师之人?,不过此时他将赵曦音当作是?明华的替代,教训了一顿后侯爷的心情好极了。
紧接着他便听得眼前这个素有温婉文静之名的小?姑娘居然嗤笑了一声道:“难道侯爷您不是?上门来?退亲,竟是?来?教育您未来?儿媳的么?”
这话一出,就连一贯对谁都十分淡漠的赵振都没忍住抬起头看了自?己的三女一眼。
德阳侯眨了眨眼睛,几乎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万事?开头难,包括开口回?嘴这件事?,赵曦音这头已经开了,剩下的话就带了几分不吐为?快的意思。
“怎么德阳侯爷您倒是?装起糊涂来?了?不是?为?贵府世?子爷退婚来?的吗?劳驾问上一句,应世?子还健在吧?”
德阳侯终于暴跳如雷,他手指着赵曦音那略带红润的脸颊道:“不知?好歹的黄毛丫头!满口诅咒不分尊卑长幼,这便是?你赵府的家教么?”
最?后一句话他又冲着赵振去的,毕竟德阳侯身为?侯爷又是?大男人?,岂能当真与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小?丫头争吵?
赵编撰平日里气死家里人?的淡漠在这个时候倒发挥出别样?的妙用来?,只见他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倒像是?直接睡过去了一般,说话的声音也如蚊蝇哼哼唧唧,但又能让德阳侯听个分明。
“侯爷说得没错,微臣平日里对子女都疏于管教,这是?微臣的不对。”
德阳侯张了张嘴,这个时候他需要赵家人?来?认同?他的话吗?他是?要赵家人?训斥自?己的女儿给他出气啊!
粗气喘了好几瞬,德阳侯淡定下来?。
他又何必纠结着跟这丫头打口舌之战呢?只要婚退了,日后自?有这该死的丫头痛苦的日子。
应侯爷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对着赵振道:“罢了,将庚帖还与本侯,日后吾儿与你家三女各自?婚嫁不相干!”
赵振看向自?顾自?坐下的三女儿赵曦音,她此刻脸上的神情虽然还是?满不在乎,但是?从她的眼底赵振瞧出了女儿的悲伤,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不知?侯爷有何正当理由要退婚?”
德阳侯皱着眉望向了赵振,顿时又是?一怔。
赵振年轻时的路子有点像现在的容晖,年少便得坐高位,只是?这位赵大人?后来?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失了帝王恩宠,直接被发配到翰林院去做编撰,一坐便是?二十年。
应侯爷对于这位的印象一直都还停留在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小?白脸上,刚才一进门他也是?趾高气扬没细看赵大人?,眼下这么一看,他发觉这赵振也实在是?太过眼熟了。
这股子眼熟绝不是?因为?很多年前见过他的那种,而是?最?近瞧见了一个与他相似的人?!
到底是?谁呢?
上了年岁记性有些糟糕的德阳侯陷入了沉思,引得对面的父女俩面面相觑。
这时,一直躲在屏风后手里捏着庚帖的赵夫人?忍不住了。
她其实早就来?了,只是?没有立刻就出去,希冀着自?家老?爷能说服德阳侯改变主意,结果眼看着三女儿回?来?闹了一场,这婚事?必然是?不成了,赵夫人?愤懑地走了出去。
“应侯爷,这是?令郎的庚帖!”
一向温和的赵夫人?也有些动了怒,将庚帖扔在了德阳侯的面前。
应侯爷眼看着都要想起来?了,结果被赵夫人?这么一吓,又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