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明言筹,随我母亲的姓氏。
记事起我便发觉我与其他小孩子不同,他们的姓氏全是来自于他们的父亲,对此我的父亲十分不在意的告诉我,横竖他的姓氏也是瞎起的,并没有什么传承的必要。
我觉得十分神奇,原来姓氏还可以自己来取。
明是皇姓,是天底下最为尊重的姓氏,但是家里人日常相处当真也?看不出什么高高在上来。
就比如我的舅舅敢王殿下,他方才又?被我的皇祖父打了。
彼此我就窝在皇祖父的怀中与他一同看折子?,虽然刚刚才背过?三字经与千字文?的我并不懂那些折子?上写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敢王舅舅哭丧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看也?没看便朝着皇祖父一跪,哭道:“父皇,不是说好了筹儿出生便不急着给我选王妃了么?”
我着实有些尴尬,便从皇祖父的身上滑了下来,走到了舅舅面前。
敢王舅舅才发觉他一时间跪了他的侄子?,便讪讪地从地上站起,随手在我的脸上囫囵了一把。
我可真是有些冤枉。
皇祖父道:“你都二十五了明昶,你瞧瞧哪个没有毛病的儿郎似你这?般年纪还不愿成婚?你知道满朝大臣日日把朕逼成什么模样?你到底在等什么?”
敢王舅舅道:“在等缘分。”
然后皇祖父的折子?就飞过?去了,不偏不倚地击中了舅舅的头部,半点都没有伤及就站在他身边的我。
据说皇祖父没有武艺傍身,这?扔折子?的准头这样好,多半是多年练习的缘故。
至于是哪位舅舅姨母让皇祖父练下这?等神技,我只看一眼敢王舅舅不说话。
敢王舅舅接住折子?不说话,只一味发出没有意义的哼声,以表示他全身心的抗议。
这?时皇祖父开口道:“你将那折子?看上一眼。”
敢王舅舅这?才停下来打开折子?。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一向吊儿郎当爱玩笑的敢王舅舅露出哀伤的神色,他细细地将那一封折子?看完,才默默地送回到皇祖父的书案上。
我有些好奇这?封折子?的内容,便重新凑到皇祖父的身边,试图打开来看上一眼。
谁知皇祖父大手随意地将折子?一扣,绝了我这?个念头。
“朕原本还无法确认,现下看来,你的确是在等她,可是朕不明白,既然你对她有意,那当初她随着她父亲去东边就任时,你为何不同朕说?”
敢王舅舅沉默了半晌后,才低声道:“我以为……”
皇祖父却摆手表示不愿听舅舅说话:“你不必以为了,朕以为你对她心思不过?尔尔,没到非卿不娶的地步,所以你的选妃宴迫在眉睫,这?是一些朕选好的姑娘,你去接触接触。”
他又?将折子?默默地接下,转身出去的背影让我这?小孩子都有些看不下去,我对着皇祖父道:“祖父,筹儿想去陪陪舅舅。”
皇祖父原本表情?不算好的脸上登时露出一个笑容来,他摸了摸我的头道:“罢了,你去吧!”
我追上了敢王舅舅,牵住了他有些冰冷的手。
他依旧十分沮丧,手里捏着那封有我未来舅母的折子?。
然而敢王舅舅低落的情?绪仅仅维持到了将我送回家的那一刻,因为在家门口我们瞧见了花容失色的程姨母。
程姨母是我母亲的好友,她其实一向与惊慌失措这?样略带娇弱的词没什么联系,但是今日不同,在她的身后跟了一只通体纯黑的豹子。
那是舅舅养了三四年的豹子,舅舅对它爱若珍宝,平日里鲜少让旁人碰上一下,当然我不算旁人。
也?不知程姨母是如何惹到了这?小黑豹,引得它玩闹一般地追逐起程姨母来。
我起初是不觉得害怕的,毕竟小黑从来都不咬人,可是程姨母不知道,她害怕地一下子?扑进了舅舅的怀里,声音颤抖地道:“救救,救救我!”
不知为何,舅舅肉眼可见地僵住,脸色也涨红了,引得我以为舅舅现下也?管不住小黑,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看样子我们三个人今日要被小黑这?只家养豹子?咬死了。
我的哭声引来在家练武的父亲,他自宅院后跳了出来,一甩手中的鞭子将小黑的脖子?套住了。
小黑简直机灵得好似人一般,它当即决定顺着我父亲的方向退去,省得被鞭子绑到窒息。
母亲急匆匆地走出来,先是将我搂在怀里,继而才看向还搂在一起的舅舅与姨母。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