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维昊额角的青筋肉眼可见地狠狠一跳,他从沙发上起身,把贝瑾尘丢进客房,冷漠地丢下一句话:“想不出来就睡觉,不要吵我。”
窗外夜色昏沉如墨,贝瑾尘发完信息报备今天睡在蒋维昊家,躺在床上,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想了半天依然没想出头绪,眼皮一闭一睁,外面已经阳光高照了。
蒋维昊应该出门拍杂志了,贝瑾尘看了时间,刚到7点,决定先去医院看看商飏的情况。
他定了陶福居的广式鱼片粥、奶黄包、云吞汤,冲了个澡,在蒋维昊的衣帽间扒拉半天,套上一件他没定到的限量版驼色皮衣外套,想起魏栋金丝镜片后三分不满三分讥讽四分淡漠无视的眼神,又顺了一顶蒋维昊的粉色假毛和超大墨镜。
在医院不用再扮清冷脱俗的人设,他现在是魏栋的大嫂身份,就该拿出作天作地嚣张跋扈的气势。
从医院大门走进去时,贝瑾尘就感觉到周围一直有人指指点点,还有人远远立着举起手机对向他,好像是在调整焦距偷拍他。
他摸了摸头顶的粉毛,心想可能是他今天这副装扮太过扎眼,便从包里翻出个口罩戴上。
结果刚走进住院部一楼大厅,手臂被人狠狠一抓,径直被拽进了楼梯间。
“你谁啊——!”贝瑾尘狠狠一甩手,条件反射手肘一弯就要往那人腹部捅,却对上了一张好像刚中双色球3.5亿头奖的兴奋面庞——柯天。
柯天一只手提着两大袋打包盒,另一只手在紧张地在空中悬着,两只眼睛晶晶发亮,说话还带点磕巴:“蒋维昊,你是蒋维昊是吧?我是你的粉丝啊!”
如果思想可以以文字形式显形,贝瑾尘此刻头顶一定布满了浓密的问号。
就算我和蒋维昊的身形相似,可你不是昨天才送我和商飏回家的吗?什么眼神能把我认成蒋维昊?
贝瑾尘咳了一声,伸出手就要摘掉蓝色口罩:“不是,我不是——”
“别摘别摘!”柯天慌乱摆手,随即拽住他的手腕就顺着楼梯往上爬,边爬边倒豆子似的说个没停,“昨天你这套街拍都上热搜了,你怎么还能穿它来医院呢?现在外面粉丝越来越多了,要不是魏哥叫我下来拿老大的病号餐,你今天一天都得搭在这儿!”
贝瑾尘没留意前面那句,只听到了后面的“魏哥定的外卖”,看看柯天的手里,两个外卖塑料袋里装了十几个打包盒,再看看自己手上袋子里的三个盒子,瞬间觉得被比下去了。
柯天力气还挺大,拉着他吭哧吭哧往上一口气爬了十几层,渐渐地两人速度慢了,贝瑾尘终于腾出一口气说话,开口前一秒,他鬼迷心窍地用了在舞台剧中会用到的变声技巧,往蒋维昊的清朗声线靠了靠,问:“你们这都点的什么早餐啊?”
柯天报菜名似的张口就来:“山药红枣糕、小米栗子羹、山楂藕粉、铁皮石斛鸡茸粥……”
边爬边听,贝瑾尘越听越喘不上气,觉得手上提着的鱼片粥和奶黄包毫无竞争力。他在二十楼时扶着楼梯扶手停下,冲柯天手中没有字样的白色塑料袋努努嘴,“你这餐从哪家店定的啊?种类这么齐全。”
第一步落后了不要紧,还有追赶的机会。贝瑾尘决定套出酒店名后暗暗记下,中午一定抢先一步去订餐。
不料柯天憨憨一笑,脸上充满了佩服的神色:“不是酒店,是魏哥家里煮饭的阿姨,听说以前照顾过胃病病人,特别擅长做病号餐,魏哥说这阿姨以后就给老大用了,一定要把他的胃病彻底养好。”
贝瑾尘小腿肚子一抽,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输了。
他现在就是去找来御厨徒孙帮商飏做病号餐,也比不过魏栋这及时又熨贴的照顾了!
对生活常识几乎为零的贝瑾尘而言,能替商飏买来好消化的粥当病号餐,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可他的这些关心方法在当了多年秘书、性格又特别严谨细致的魏栋面前,简直像吹的小糖人一样不堪一击。
而且昨天晚上他才被魏栋讥讽过对商飏不够好,现在提着这三盒没什么创意的外卖过去,不是主动送上门给魏栋打脸吗?
熊熊的胜负欲在胸腔里燃起,贝瑾尘捏紧塑料袋提手,停下脚步,说:“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啊?”柯天怔了一秒,立刻眼明手快地拽住了他的皮衣袖子,急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哀求,“别啊偶像,我还没找你签名——不是,你过来是有事的是不是?你、你是来看我们老大商飏的!你看你,过来就过来,还带礼物,这礼物怎么能不亲手送到老大手上呢?”
签名?他待会儿还得模仿蒋维昊那山路十八弯的独特签名?不不不,不用模仿啊,只要告诉柯天他认错了人——
“蒋维昊,我爱你啊啊啊啊!”楼下突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男声嘶吼,因为音调起得过高,最后直接破了音。随即,接二连三的尖叫、表白声不断响起,贝瑾尘额角猛地一跳,走到楼道的窗边往下望去,一大片黑压压的头顶将住院部大厅门外的空地全部占满,要不是几个穿着青灰色制服的保安拦着,估计就像丧尸围城一样直接冲进楼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