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妃凤眸如月轻弯,浅笑道:“果真是要当太后的人,皇后娘娘说?起话来还真令臣妾闻风丧胆。”
张皇后黛眉轻颦:“刘氏,你说?还是不说?。”
刘贵妃低眸把玩着指上丹蔻,“恕臣妾僭越,这事儿?臣妾不知。”
张皇后冷声对她道:“这件事本?宫定会彻查清楚,连带着太子遇刺一事,若贵妃没?有牵扯其中倒也罢了,可若是查明其中也有贵妃你的手笔,不说?你太皇贵妃的位子不保,你儿?子吴王的位子也会不保。”
刘贵妃定定地凝视张皇后,心生?慌乱。
她颤声道:“臣妾当真不知。”
张皇后不再追问,只?道:“贵妃休息吧。”
她名义上已是太后,可赵聿尚未行登基大典,中宫凤印也还未全权交由孟佼佼,所以?主持内殿诸事的还需得她打点?。
张皇后她想从刘贵妃嘴里逼问出话来,但却不是现在。
刘贵妃胸中郁结的那团怒气,在张皇后离去片刻骤然爆发。
她捡起身边的软枕,忿忿的朝着门口丢去。
正好门外踏进一只?锦靴,那人拾起软枕一步步朝她走去。
赵衡拍了拍软枕,丢到床榻里头:“母妃与母后说?了什么?这般恼怒?”
刘贵妃捏着眉心,戚哀的说?道:“你父皇一去,咱们母子俩真是没?了指望,现下连皇后都敢欺负到我头上。”
永和帝在时,张皇后哪敢用这样的口吻语气和她说?话,那句话不是软着声说?的。
赵衡侧目看向偏殿的陈设,幽幽道:“母妃害怕了?”
这偏殿每一件陈设无不是他精心挑选送来的,而今这间偏殿乃至整个甘泉宫都将归属于别人。
他为?他人做了嫁衣,多么可笑。
刘贵妃手微顿两道秀眉皱起,“有什么好怕的,只?是等?赵聿登基,你也得即刻就藩,到时我们母子就见不到面了。”
思及此她不禁悲从中来,永和帝崩时她都没?有流露太多痛楚,一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的骨肉要远离自己?身边,她颇为?不舍。
太医说?她忧虑成疾便?是为?了赵衡就藩这事,若非永和帝意外崩逝,她还不不至于这样。
倘若赵聿继位,她的衡儿?该何去何从。
赵衡想的远不比她周到。
惊闻永和帝崩逝,他心头所念的只?是储位,要他眼红的看着赵聿登基为?帝,他做不到。
“母妃放心,赵聿想让儿?臣就藩,就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倒要瞧瞧他们这位新帝,能?有什么能?耐。
*
永和帝丧仪刚过半月,新帝即位大典的事宜也提了上来。
新帝暂居的紫宸殿,张皇后位居次坐,边上还有张宰辅,却独没?有忙于前朝新帝的身影。
张宰辅沉声道:“明日?就是太子正式的登基大典,阿姐你准备好了吗?”
张皇后挽袖柔声道:“陛下崩逝的突然,本?宫想着大典从简,不需要置办的东西都省了罢。”
张宰辅不甚赞同:“这事儿?恐怕不能?依阿姐,这继位大典如何能?从简?”
张皇后叹道:“我知道这古往今来没?有人开这先例,哪怕是赤手空拳打出江山来的太/祖皇帝也不曾这样草草办事。”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母子前有虎豹,后有豺狼。已是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
张宰辅沉吟问道:“阿姐可是忌惮贵妃母子?”
他一语道出张皇后心中所想。
张皇后颔首低声道:“先帝虽已驾崩,但贵妃他们母子两受多年恩宠,我也无法笃定先帝有没?有允诺他们什么,若他们像当年一样使那种计谋,那聿儿?他……”
张宰辅道:“阿姐放心,有阿弟在,保管太子顺利继位。”
张皇后顾虑重重,心头像是压了快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刘贵妃她不会甘心的,就算她甘心,衡儿?那孩子也不会。”
张宰辅抚慰道:“阿姐休息吧,你思虑太多了,这事交给阿弟你就放心吧。”
殿内登时变得寂静。
到了登基那天?,当真如张宰辅所言水静无波,赵聿顺利登基。
平成二十?六年秋,永和帝崩于甘泉宫,次月皇太子赵聿即皇帝位,改年号为?景昭,以?明年为?景昭元年。
新帝大赦天?下,并葬永和帝于孝陵,令诏行三年国丧。
前朝之事趋于平稳,后宫琐事又乱成一团麻线。
登基大典过后,孟佼佼正式接手凤印,也从东宫搬进了长乐宫。
赵聿登基时也大封六宫,除了她这个太子妃晋升为?皇后,傅绮欢她们几个被迫塞进东宫的侍妾也逐一封了妃位嫔位。
这本?该是件好事,可赵聿只?负责下旨册封也不说?把她们分?到哪个宫院去。
于是这桩大事便?落在孟佼佼的头上,然而她想了两天?还是想不出任何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