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回说道林琛央了庄先生给黛玉襄请了两个宫里放出来的教养嬷嬷,贾府的人虽知道,也只感叹一句便罢了。到底林家是二品官家,请一两位宫里的嬷嬷实在稀松平常,他们家的大小姐不也是宫里的嬷嬷教养出来的么?
只是薛姨妈偶然知道黛玉身边那两个穿戴气度与别个不同的婆子竟是宫中嬷嬷后,便也动了心思,寻思着要给宝钗也请这么一两位过来,方能显出自己的气派。
这一日老姐妹叙话,薛姨妈便向王夫人感慨道:“要我说,这林姐儿真是个有福气的,吃穿用度且不说,身边丫鬟婆子一大堆,竟是两个手都数不完的。哎哟哟……这气派连府里的姑娘们都比下去了。”
王夫人嘴一撇,似是十分不屑道:“小孩子家家的弄这些个人围着,也不怕养的娇气了。”又悄悄道,“你来得迟了,有些事儿还不知道。他兄妹两过来的时候倒也裁减了些人的,只是老太太知道了,直念叨委屈他们兄妹了,巴巴的又划了四个人过去,还道不够呢。”
薛姨妈度她心意,笑道:“老太君心疼孙辈儿也是有的,要不怎么说人是隔辈儿亲呢。横竖谁也越不过宝玉去,那才是老太君打心眼里疼的呢。”
王夫人果然满意,只是嘴上却道:“要我说你家宝钗才是真正可人疼的,温温柔柔大大方方的,这才是女孩儿该有的样子。可怜我的元春不在身边,我也只拿她当女儿疼了。”
薛姨妈忙笑道:“宝丫头近日学了个新的花样子,我让她给姐姐做了条帕子,到时拿来,姐姐也看看她的手艺。”
王夫人便叹道:“这宝丫头,真真不知道怎么长的,长相就不说了,难得的是一等一的贤惠。”又撇嘴道,“你是不知道,那一个,见天儿针不拈一个线不碰一根的,老太太还只怕她累着了。不过跟探春她们学做了几天针线,连珠儿家的都被数落了好几回。”
前些日子黛玉身上不好,贾母很是发了一通火,连着王夫人都受了一番数落。此次说起,也是向妹妹抱怨的意思。
只是薛姨妈一心想着教养嬷嬷之事,此时却是笑道:“不应该啊,前日我曾见林姐儿绣的一个荷包,小小巧巧的精致的不行,我越看越爱。偏她告诉我这是宫中的绣法儿,想我们这些人是消受不了的了。”
王夫人嗤了一声,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她那两个教养嬷嬷我也曾见了,难得的是在皇后娘娘身边当过差,规矩行事都是不差的。只是元春当年的教养嬷嬷,那可是先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若不是老太太在先太后面前有些面子,那两位定是要在宫里荣养的,倒是为了元春给放出来了。”
薛姨妈知道此事有门,便叹道:“那也是姐姐这般的人家才能有的体面。我倒有心替宝丫头请一两位嬷嬷,也不求什么娘娘身边的体面人儿,便是教教女工针线也是好的。”
弯弯绕绕的把意思说了,就等着王夫人答话。果不其然,王夫人笑道:“这也不值什么,只是女孩子尊贵,随便请了人来倒也不好。改日我回了老太太,央她给宝丫头找一两个有体面的嬷嬷倒也不难。”
薛姨妈喜不自胜,笑道:“如此便多谢姐姐了。今日铺子里新到了一批首饰,皆是镶红宝的样式。我又不能戴,就想着不如送到姐姐处,若是看不上,赏人也是好的。”
两姐妹又是一番絮聒,王夫人免不了的埋怨几句贾母偏心家事磨人等语,薛姨妈只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插上两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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