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离西城的中心有点小远,不过这里明显的好处多多，没有各类摊贩或走街串巷的打扰。
百年柳树或竹子从墙头高傲的冒出头来，文人气息浓郁。
虽然台阶、门槛和大门明显的破旧些,但?是这一进去布置和环境就让他们耳目一亮。
花圃兰花、菊花、牡丹等各名贵种类的枝条迎风摆动,空竹流水,旁边是一套竹椅,谈史论道的好地方。
与上午去拜访的伯府相比,没有那么宽阔,也没有显眼的巨大演武场及各类兵器，可是环境各个房间等确实排列整齐有序又高雅,充分显示出曾经的房屋主人是多么的爱惜。
“这儿因为胡同口的柳树,所以叫做五柳胡同,接连这周边的几家都是差不多价钱。”说完,右手比划了个六。
官牙没看出最前面的状元郎满不满意,却看出旁边两位眼中明显的喜意。
这一起来买的都是好友,自然是奔着做邻居。如果这满意，就是三家,今天这运气实好。
所以男子也是格外花心思，一开始就把最好的呈现给他们看。
曾凡一看这手势心下不可避免的一沉,600两啊,口中就转了个弯。
“这离官衙有些远啊。”
男子抬高头一看这魁梧黑脸大汉面无表情的就讪笑一下,很是后怕，这他的身板还不够这汉子一只手提溜的，嘴上就多了些小心。
“客人放心，这小的都是全部包揽的。三位公子买了房子，自然这马车和下人等等都是给您准备齐全。专门上门让你们挑选，不合适也会换到您三位满意。”
辛杨对这个价钱心里有底,就算不比划也差不多这个价钱。就算是再压低些，最少都得550两。
不过，这价钱对出自下西省的曾凡来说根本拿不出来吧。
辛杨想的没有错，曾凡来这一路和在客栈住的这几日全部花费都近100两银子了，就这还是节省下的花费，全部家当都不够这房子钱，更别说还有家具、下人、马车，就连吃饭都成了大难。
“辛兄，看你极为喜欢这房子。”曾凡跟男子谈话，沈若鸿悄悄的把辛杨拉在后头。
辛杨点点头：“这虽说二进着实小了点，但?是现如今不过7品、官职低微，足够妻子和孩子过来居住就可。再说，这庭院内处处我很满意。”
沈若鸿也赞同?道：“的确。”
辛杨显然想歪了，“你也看中了。那没事，周边还有几家，我再看看。”
沈若鸿哭笑不得，忙摇头道：“不是，不是。虽说极好，但?是不合我的心?意。”
两人为这乌龙而低笑。
“这个暂且不谈，周边几家看看。”
第二家穿过宅门和垂花门后，进去的庭院就远没有第一家那么精致，种?的都是非常常见和易活的月季、枇杷等四季常青的花草，也就只有两颗石榴树枝繁叶茂当做点缀；
比起第一家得足够精心侍候，这个就管不管都行，曾凡心下喜欢面上是丝毫无外漏。
男子对这房子也没有多说，认定他们不会看中。哎，这房子可真难卖，不过谁让这房主是个混账呢，凡是值钱的都被卖了，要不是这石榴树什么的不值钱肯定都留不下。
“这书房连书架都没有，咳咳。”曾凡一推门就被灰尘呛到。
男子连忙回：“这书籍什么都卖了，第一家的主家只是把书籍都给收拾走了，但?还是抱着后辈争气的愿想，所以对那房子动都没动。”
“没错啊，等到后辈争气再重?新买回来，自然是什么都不破坏，这个可就是完全相反。”沈若鸿环顾一圈直接说：“这收拾出来都得两天吧，什么都得重?新换。”
男子讪讪道：“所以这房子可以500两就能出手，480两也可。”
沈若鸿直接心?下吐槽：这简直跟全部翻新装修没什么两样，要不是占地大和这些房屋设计好，450两有人买都不错了。
男子看出来都明晃晃的嫌弃，直接带着他们离开。
这次是最里面的一家，布置什么的也就比第一家低一点，庭院中的枣树、杏树、桂花树种?的极好，还有两处庭院是空空框框的；正房前面分别是两颗中等大小的数，树叶绿油油的长势喜人，却又不挡住阳光射进大堂。
辛杨和曾凡连连点头，沈若鸿看着这两块空地第一想的就是一块全部种上红梅，一块改成演武场。
“可以去最后面看看吗？”
男子听见这么一问，心?中有底，眼带惊喜直点头，“自然可以。”
拿出钥匙，沈若鸿连最里面的后罩房也看了，心?想就这座了。
女神练武也不会传出声音，最清净又不会打扰到她。
男子满脸笑意说：“这胡同内共有五处人家，除开最前面的两家，中间两家一家是翰林院的，一家在礼部，都是学识渊博，想必你们肯定相处得来。”
本心中纠结的辛杨和曾凡一听，这才展颜。
“那倒是好。辛兄，就这几步路。哎，对了。曾兄，我们陪你去别的胡同看看吧？”
曾凡心中其实对第二家是很满意的，在家乡里从小住的就是茅草屋，冬天冷的睡在猪圈，考上举人住的也是土坯房，这青瓦白墙、花纹雕刻的影壁····想到今后住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就心中兴起一股子豪情来。
至于庭院败落，直接种?菜多好，花草什么的只能看又不能吃，反倒更合乎他心?意。
沈若鸿一看他的偷偷眨眼，顿时立刻明白。
“哎，我们实在是想住在一个胡同里，这也方面照应。”沈若鸿话音刚落，懂了的辛杨立刻上道接过去：“是啊，总归去别的胡同不是很方便。”
官牙苦笑：“三位公子，你们看小的也想啊，这不是没那么合适吗？哎，这第二家你们又不满意。”
男子叹完气，随口一说：“就算我把价钱给低些，这位公子也不肯吧。”
曾凡心下一高兴，差点露馅。
“这你能便宜多少？”沈若鸿挡在曾兄身前问。
“实话说，这是最低的价。”男子右手竖起4根手指接着又比划了个5。
450两，这价钱肯定还能低，沈若鸿心?下如此想，于是直接给?文墨使了个眼色。
文墨足足磨了一炷香，三家各以520、420、480两买下。
即便是这样，文墨还让赠了2个会做饭收拾家的婆子、4个小厮，连同?家具。
看着男子一脸的肉痛，嘴上直说：“就没卖过这么低的价，公子，您的这书童未免也太厉害了。”
要是不唉声叹气的时候眼角充满笑意，他会更相信。
这官牙可是相互牵扯的，罪犯女眷充入乐坊，官员的那些下人直接为奴为婢，还有抄家时的家具等财产，这些不花一文的卖给?他们当赠品根本没什么损失。
沈若鸿心?下清楚，可是看着满脸喜色觉得占了大便宜的两位兄长还是觉得不必要说出来。
当了官都不能保证今后定能平步青云，这残酷的事实还是不要这么早知道为好。
掏出怀里1千两银票，这真是压箱底，来时母亲缝制在锦衣夹层，特意拆出来。
虽然有很多金豆子、金瓜子这些，但?是换算成银子太不划算，去到用剪刀剪开称重，甚至还会以火耗的目的以次充好，实在是不能信任。
下次让长明哥专门介绍个可靠的钱号或钱庄，这身后都是大有来头，打探一番也可避免很多麻烦。
这次正好在衙门找银子，官银都有标识、分量也足，倒是一举两得。
“曾兄，我借你2百两银子吧，你只需再给?220两。这房子还得捯饬捯饬，今后等嫂夫人和侄子侄女前来再还给?我好了。”
沈若鸿把曾凡拉到一边，劝道。
曾凡抿抿嘴唇，实在是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给?你写个借条。”
他心?里知道若不是顾忌他的面子，也不会说出借200两银子，借着衙门的毛笔纸张写好后签上自己的名字，连日期都写了，足足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遗漏的又按了个大拇指印。
辛杨想着亲兄弟明算账，又给?好好给?看看欠条，这才给?折叠好交给?沈弟。
沈若鸿看着连最迟日期都写上，一个月不还就拿房子做抵押，哎，这么郑重?，真是。
曾凡笑道：“下西省来这里最慢20天，一个月时间足够了。”
沈若鸿边把欠条放进怀中，边恶狠狠道：“好吧，还不上就赖在你家里。”
“好啊，求之不得呢。”曾凡说完笑了几声。
钱付完，地契也到手了，看着鲜红的印章盖戳，上面还有自己的大名，这才觉得在京城真有自己的家了。
“我真在京城有了房子，简直像做梦一样。”曾凡眼睛湿润。
一个种地的农家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堪比登天，辛杨和沈若鸿也没打扰。
看着其书童都直接跑最里面没露影儿，不用想肯定捂嘴哭呢。
不过，倒是真一点笑话的心?思都没有。
“下西省那里的树木难长成，财主商人家里都是住的窑洞，听说那里门口用上两块砖都足可炫耀一辈子，这些都是以前无意在杂书里看到的。”辛杨陈述后苦笑两声。
沈若鸿无言以对，更无话可说。
他看着官牙忙完还没回神的曾凡，抱歉的笑笑，边说着谢谢边给了两颗金豆子。
男子震惊的接过，嘴上忙回着：“谢谢沈公子，还真头一次见您这么大方的买家。您放心，家具和下人一定给?您安排最好的。”
沈若鸿就等着他这句话呢，虽然也有忙这一下午的成分在。
况且今后麻烦这官牙的多了，第一次印象好些以后也方便。
地契和钥匙都在他们的身上，这回去还偶尔恍惚，直到马车在客栈停下，这还是时不时的掏出来看看。
“行了啊，曾兄，保险低调。”
“沈弟。曾家的门庭从我这辈真的换了。你掐我一把，快，使劲。”
沈若鸿看着他眼神红红的，于是使大劲狠掐。
结果曾凡睁大了眼问道：“沈弟，你掐了吗？”
额·····
辛杨拽过他直言：“别理他，太过兴奋根本察觉不到痛。”
话音刚落，就看到曾凡埋头，“以后子孙都不用再饿肚子了，不用再冻的受不了跑去猪圈，不用再漫山遍野的找野菜，不用再明明饿的不行却还要说不饿·····”
很多很多不用，直到一刻钟后才擦干眼泪，用手帕擦擦鼻子，整理好仪态。
辛杨的下人专门照看好三只鸟，这一看到少爷喜色明显立刻透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