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玦一直以为自己这边还得费一些功夫才能把之前自己说的话圆回来,哪知道王惠转身就给她送了机会,这如何让她不高兴?
她刚才拍了一通马屁,再怎样都会有些效果,但梁山伯的问题可就有些棘手了。
她得怎样才能把这个事说通呢?
嘶——这还得想个办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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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一上午的时间,思绪被兰玦的事扰的杂乱,上课竟然还走了个神,这让他十分意外。
兰玦昨夜的反应他本已笃定其对他两面三刀,表面卖乖,背地里不定如何看待自己,可今晨再看着一系列的事,他竟对自己的判断第一次有了些摇摆。
明明这人还什么都没解释什么都没说,他是魔怔了才会觉得自己误会了他!
这边好不容易挨到上午的课业结束,马文才一个人打了饭坐在饭堂自己常坐的位置,他的身边空荡荡的,没人敢上前和他坐在一起,今日也不知是何缘故,饭堂安静了许多,好一会儿马文才才反应过来,今日缺了一个一直以来和他坐在一道的兰玦。
明明素日里用膳时是有些聒噪的人,可这会儿人没来了,马文才竟然有几分不太习惯。
想起某人这会儿应该还在寝居,他随便吃了几口饭,待看了眼食堂剩下的饭菜后,这才像“往常”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兰玦会那样看他,这是马文才没有料到的。关于那个所谓的“二哥”,马文才也大概从某人没头没尾的话里猜到了一些,屋内还在谈话,第一次做听墙角的马文才到底有些不太习惯,他已经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遂也没再多听,反而转身走了出去。
下午的课兰玦同样没有去,陈夫子已经知道兰玦生病的事,在这点上倒是没有怎么为难。
兰玦这一日几乎除了早上便没看到某人,眼看着天色渐晚,马统都开始进屋整理屋子了马文才还没回来,兰玦想了想,料想某人这会儿应该还在纠结,月老秘籍里说,这种时候,最应该的不是上前说些什么,而应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为妙。
“马统,先别收拾,你这会儿帮我把我的寝被拿到药舍去,回来再收拾也不迟。”
“兰公子你这是?”马统还不知道自家公子与兰玦之间的事。
兰玦笑了笑,“你别多问,搬过去就是了。”
“哦哦好,兰公子你等等。”马统放下了手上马文才的书本,几步走了过来。
马文才回来的时候,便瞧着自家书童那略庞大的身子抱着一堆的寝被和某人一前一后从屋内走了出来。兰玦病了一场,脸色还有些苍白,两人似是说着什么,大概猜到了兰玦想法的马文才停了下来,直直的站在了正门处,没有动弹。
“公子?”兰玦此间还在说着话,马统余光瞥见了自家公子的身影,他连忙站好,解释道:“我帮兰公子搬一下东西,马上就回来。”
马文才看了眼兰玦的寝被,又看了眼在马统身后的某人,兰玦的目光与之对上,就像是被撞破了什么事似得,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日生了病,并非我故......”
“马统。”马文才收回了视线,转而朝着桌前走去,
“公子。”马统连忙应声。
马文才继续头也不回的走着,“东西放下,人出去。”
“好的公子。”毕竟是自家主子,马统对马文才的命令可以说是丝毫不敢违抗,他对着兰玦歉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把寝被放了回去,而后什么也没问的轻声退出了屋内。
兰玦见马文才这个样子,以为这人小气到连个书童都舍不得让他帮忙,帮忙不帮忙倒是其次,主要是这意味着某人还在不满着她,意识到此的兰玦心下颇为有些郁卒。
她都说了那么多好话了,这人怎么对她的看法还没改?
马文才没有说话,兰玦也不好多问,氛围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她自己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自己朝着马统放下寝被的地府走了过去,作势要自己将东西搬走。
“你做什么?”马文才给自己倒了杯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兰玦抱寝被的动作一滞,心下听到这话顿时一喜,面上却是十分不解又磕磕跘跘的道:“我我...搬走啊。”
马文才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左手在桌上缓缓的敲了一下。
“昨晚的事,说清楚。”
“啊?”兰玦面上十分意外,故作讶异,心底却早已乐开了花。
月老秘籍诚不欺我!
这世间男男女女,虽然她这里用这些对马文才有些奇怪,可道理是大同小异,能通就行,这比司命那啥司命谱好了不知多少。
兰玦的“反应”在马文才预料的之中,他轻轻的把杯子放下,“不想说?”
“那——”马文才的手在被子边缘缓缓摩擦了一二。
“不不不,我说我说。”兰玦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喜出望外”的来到了桌前,似是怕马文才反悔,兰玦忙道:“昨晚的事,是因为我想半夜如厕,我......”说道这里,兰玦双目微闪,颇有些羞赧的却又有些豁出去的道:“我自小啥都不怕,就怕黑来着。”
“那个时候想喊文才兄陪着一道,结果我以为文才兄熟睡了,又怕文才兄知道了笑话,最后放弃了。”
“那你开窗做甚?”马文才缓缓眨了眨眼睛,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我想看外面还有没有人,屋檐的灯笼还亮不亮,结果屋外漆黑一片,我吓得连忙跑了回来,如厕什么的,自然是不会去了。”
兰玦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没想到文才兄醒着,更没想到让文才兄误会了。”
马文才看了一眼兰玦,其苍白的脸上不知是羞赧还是什么缘故,这会儿已经泛起了红,双目神色虽然闪烁,但内里澄净,不似作假。
他生气的点在于兰玦是书院里他唯一看着还比较顺眼的人,未曾想这人竟然对他虚与委蛇,假仁假义,更甚的是,宁愿让自己受凉也不愿与他不喜的两人当面对上,当真是辜负了其本身的士族身份,自掉身价。
这一会,兰玦一番解释,也算是对某人昨夜开窗的行为有了解释,而其上午与王惠的谈话内容,假仁假义虚与委蛇似乎也当不得真,马文才心底疑惑解去,按理说应是开心的,但,一想到兰玦对梁山伯祝英台的态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下意识的不快。
兰玦说完话,见马文才默了下去,她等了一会儿对方依旧没开口,不由得小声询问道:“文才兄?”
马文才回过神来,他眼角微挑,两侧唇角勾起一抹极小的弧度,“兰玦,我马文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并非小人,你与我住在一道,你心底应当明白。”
“文才兄严重了。”兰玦没有正面回应,反而小小偷换了重点,对其话做了评价。
“不。”马文才慢慢的站了起来,讽刺道:“你说唤我一句文才兄,便把我当兄长看,我问你,你可有这样的兄长?可愿有这样的兄长?”
兰玦认真说话的时候,自身的气度便显得格外的明朗,马文才的这话让兰玦莞尔一笑,她单手负在身后,缓缓道:“兰玦只知道文才兄是兰玦如兄长一般的人,至于文才兄认为是如何的人,那是文才兄认为的,不是兰玦认为的。”
“哦?”马文才语音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兰玦,“那梁山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