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国事繁忙,哪有这时间?便是稍稍能腾出些空子,休息一下,保重龙体?,比什么不强?”田贵妃十分心疼的抚过太康帝的脸,“臣妾让旸儿去吧。”
太康帝握住她的手,眸色温柔:“旸儿之前遇刺,受到了惊吓,朕心疼还来不及,如何愿意差使他?”
“皇上此言差矣,”田贵妃眉睫微垂,微微藏起隐有雾水的美眸,似不想让太康帝看到,“您心疼孩子们,孩子们也心疼您,旸儿长大了,自该孝顺您,帮衬您,更何况此事,还与他手下护卫有关……让他带着护卫去王家一趟吧。”
太康帝皱眉:“朕还是不想孩子们太辛苦……”
“臣妾知道,您应过旸儿,让他最近好好休息,可他年纪轻轻的,怎好大把时光如此虚度?臣妾亲自去同他说……您也知道,他最是能干,定?能把事情完美解决!”
太康帝大怀安慰,拍了拍田贵妃的手:“这世间,也就你母子对朕如此关心了。”
田贵妃顺势依在他怀里,素手在他胸前打圈:“瞧皇上说的,臣妾母子的依靠只有您,您好了,臣妾们才好……您记挂臣妾,臣妾就什么都够了。”
你侬我侬一会儿,太康帝不再停留,田贵妃也不矫情,当下就去了越王宫中。
越王听到母妃来意,意见略有不同:“定?是太子坑我,我不去!”再说他这伤还没好呢!
田贵妃细细检查了遍他的伤,确定出去走一番没问题,方才捏着茶盅缓缓啜茶:“这是你父皇的意思,你不去也得去。”
越王皱了眉,眸底满是思索。
“想不通?”田贵妃将茶盅缓缓放到桌上,目光斜过来,映了满室艳光,妖娆又税利,“这江山,是你父皇的,想得他的宠,想接他的位子,你就得事事归着他的期望来。麻烦的,恶心的,他不想干的,推给你,你就得干,还得干的漂漂亮亮,你不干,自有旁的在一边等着,随时能顶你出头。”
越王想起母妃往日教他的话,不由自主跟着说出了声:“想要保持这第一位的位置,一次都不能失手。”
“谁叫他是皇上呢?”田贵妃看着新染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一次看不懂他的眼色,听不懂他的话,许还有二次,可二次三次都不能察觉,便再没机会了。左右等着盼着想让他用的人,还有很多?……”
“哪日你坐到那位置,便也能随心所欲。”
越王起身,冲田贵妃深深行了个礼:“孩儿任性,让母妃担心了。”
“你一向懂事,本宫只是偶尔提点罢了。”田贵妃亲自将越王扶起,安慰他,“你放心,你什么时候见过母妃吃亏?”
越王眼睛一亮:“母妃的意思是——”
田贵妃附到越王耳边,说了几句话,越说,越王眸色越激动。
田贵妃拍了拍越王的背:“你不是一直想要世家力量?这一次,看母妃给你弄个世家女做侧妃……”
紫宸殿,太康帝挥手让童修退下:“此事越王会去,你先莫插手,只静静看着,若有意外,再来报朕。”
……
太子亲自助阵英亲王,士气大涨,气的王铎脸色青黑,胡子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停尸王家门前,他不答应,就一直停,还能护住尸身,任谁也不能动,那个老疯子加这群小疯子,还真做的出!
正想辙怎么反击呢,谢家人来了。
谢延老狐狸带着俩孙子,过来就嚷:“我那外孙孙呢?我那可怜可爱的外孙孙王芨呢?你这老匹夫怎么还不放他出来!”
王铎:“他姓王!不姓谢!!”
“呸!”谢延吹胡子瞪眼,“他是我谢家女生的,有我谢家一半血脉!他七岁得天花你们就不要了,是妩丫头心善,方才养大了他,这些?年来,他一文钱也没拿过你王铎的,出门也是我谢家护着,你一不慈二不养,算什么东西,哪来那么大脸,阻他的前路!”
百姓们一听还有这事?立刻跟着骂:“讲孝顺前先讲亲恩!你都不要人家了,还管人家是娶是嫁,将来干什么呢!”
“就是,哪来那么大脸!”
谢延亲身上了,别的世家也跟在他身后起势。
无它,当初王铎高调放话,说什么他王家没有二嫁之?女,没有不贞之?人,显出他厉害的同时,也踩了别人。世家早看他不顺眼了,王家这一代,就不该他当家主,该换王复来!
气氛更加高涨,王铎额前虚汗陡起,下意识看向太子,莫非——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太子只是懒洋洋笑着,冲他挥手。
可笑意明显未达眼底,一双眼睛很是冰冷,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为了一点点小事,同这么多?人结仇,值得么?
王铎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每一个每一个都似恶鬼般,似要咬他筋骨,啃他血肉,无论如何都不会放!
他不会有帮手,没人会帮他……可他这头不能低!
高处不胜寒,既然决定,既然走到高位,别人不理解,他也该坚持,总有一天,这些?人知道他是对的!
“旁人如何,老夫不管,但我王家,绝不允许这样的事!”王铎眯眼,“想要王芨,就从老夫的尸身上踏过去!”
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怜悯。
如此冥顽不灵,可真是……
就在这时,越王到了。
杨暄远远瞥到越王身影,立刻笑了,冲着王铎一笑:“您这可就言重了,多?大点事?不就王芨之死么?实话与你,孤已查清楚了,此事与杨煦无关,如今涉案嫌犯已至,您听一听便知。”
越王走到近前,发现四下无声,并主动给他出让出道路,道?路尽头是笑眯眯的太子,他才明白,又被太子耍了一道?,人家已经邀好功,摆好姿势了!
越王也是在权利场游走多年的人,人前收敛工夫还是有的,立刻挂上笑,走到人前。
他先是冲英亲王棺材行了个礼,又向王铎问了声好,这才叹着气道?:“其实这件事,本王也有责任。”
他一开?口,大家耳朵就竖起来了,这是有内情?
“诸位都知道,王家王节死在夜里,那天白日,王家摆寿宴宴客,本王也来了,还遇到了刺杀。”
这事太大,几乎整个洛阳城的都知道。
越王苦笑:“本王不知道为何刺客埋伏王家,那日事情太快太猛,千头万绪很多?,及到夜里,派出去追杀的人也不敢怠慢,四处寻着线索,我这护卫——”他指了指身后护卫,“便在那是遇到了王节。”
护卫出列,神色庄重:“我确在夤夜见过王节公子,也确被太子查到蛛丝马迹,想请到刑部大堂问话,可因近来事忙,实无空暇协查。但王节确非我杀,他怎么死的,我看的清清楚楚。”
有急性子的百姓就问了出来:“到底为什么?”
“并非是之前传言,英亲王世孙夜会王芨,他撞到了,所以被灭了口。那夜我追杀刺客行踪,一直在王家,世孙杨煦根本没来过王家,王芨也因?病情,早早就睡下了,反倒是王节,行动非常频繁,经常出入,不知道在忙什么……许是玩的太乐呵,酒也喝多?了点,他不小心撞翻了柜子,柜子倾倒,落在他胸口……我忙着办事,见他打起呼噜,认为他既然睡着了,一定?不会有事,谁知忙完一圈回来,想搭把手,却发现他已经没气了……”
百姓们纷纷惊讶:“原来是这么死的……”
护卫拱手:“在下所言具实,若有说谎,愿死无葬身之?地!”
越王也跟着道?歉:“此事也是本王疏漏,早先下过死令,让属下们以追查刺客为首,旁的事皆可不管不问,这才……酿成今日悲剧。”他给王铎行礼,“本王对不住您。”
王铎气的咬牙切齿。
他何尝不知道王节之?死与杨煦无关?他就是想借个理由,不让俩男人在一起!如今越王上门中,如此解释死因,他能不认么?不认,杨家可就要追究‘刺客为何要在你王家行刺下手’这个问题了。
现在的杨家已不是以前的杨家,天下安稳,皇上大权大握,所下圣旨诏书,无人敢不从!
现在的王家,也已不是以前的王家,可以瞧不起皇家,可以自任高一等,甚至还能架空皇帝,现在他小打小闹,皇上不会理,他若不识眼色,皇上真就能收拾他!
“原来如此啊……”王铎只得捂住脸,老泪纵横,“老夫的节儿,原是这般去的!”
可惜他演戏也没用,再演也灭不了太子和百姓的热情。
太子笑眯眯:“如今真相大白,您老还有疑问么?是不是该把?王芨叫出来了?”
百姓们:“就是!英亲王家不欠你人命,都以死相求了,你敢不答应!”
重重重压之?下,王铎脚步颤了一颤,却仍然没松口:“我王家没有二嫁之?女,同样,也不会有雌伏之男!你们如此逼迫,好,老夫就叫王芨出来,让他自己选!他若懂事,就不该从了你们的意,他若一意孤行,我王家族谱上便划去此人名字,逐出家门!”
直到此时,王铎仍然相信出身对王芨的重要性,他认为王芨不敢叛出王家。
然而,王芨还真的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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