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尧迟伤得很重，清瘦的身板伤痕累累，其中最为致命的是脚心和手臂的伤，褪去囚服，有些肉都粘到了布料上。
楚忱洵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五个血窟窿，拿出药粉洒了上去。接着替徒弟施了一道净身术。
可旧伤未愈新伤又添新伤，血很快又蔓延开来，慕尧迟重新泡在了血水里。
小童在一旁不忍地侧开脸。
他觉得自己再没见过慕尧迟还惨的人了，明明有修为金丹之上的真人做师尊，却从未享过为人子弟的权利。
每天挨打挨骂也就罢了，还要加上一层奴役的身份，同他这个被刻有奴身的下人沦为苦工，为师尊端茶送水洗衣做饭。
就连得到的资源亦是最差的，甚至比不过崇阳殿的外门弟子。
在内被师尊身心俱虐，在外被同门欺辱打骂……
但有一点特别奇怪，楚宗师平日待人温和，独独对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恶言相对、拳脚相加。
小童想不明白，以至于他虽在崇阳殿过得还算安稳，对楚宗师总有一股莫名的惧意。
而这同样也是楚忱洵倒地后纳闷的问题，直到他在昏迷中见到了一个自称“系统”的不明光体，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某某傲天文里的工具人师尊！
只要一见到主角，便会“兽性大发”，虐待未成长开来的小主人公；编程代号——0513。
在此之前，楚忱洵从未有过任何感觉。痛觉、触觉、嗅觉、听觉……他所有的举动反应都只是由一个名为程序的不明事物代写出来的。
目的只有一个：虐待乖巧善良的小龙傲天，让其黑化杀死自己。最终成长为集美强惨于一身的魅力主角，开后宫、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在成为师尊的这几年里，他对龙傲天是又打又骂，三天两头将人揍得鼻青脸肿。
前几日还……
楚忱洵做工具人时身心都在小龙傲天上，如今有了灵智对徒弟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注意力。
比如他手臂的剑伤和窟窿，似乎没有本该料想的那般严重——尚对疼痛有所反应，那么便说明这只手臂还有救。
脚心的锐伤，是水牢专门审讯犯人用的刑具——百钉针所致。不会立即致命，然锥心之痛，刺痛难忍，有些犯人会因失血过多死亡。
慕尧迟流失的血液够多了，原本还有些红晕的皮肤如今苍白不已，灵力也流失了不少。
“你去找医师来，我虽有治疗外伤药物，但治标不治本，还需医师辅佐。如有需要的药，我再去寻来。”
小童点头，出了屋门，楚忱洵叹声气，坐在徒弟旁边。
若他是个正常的师尊，想必这孩子也不必经历这么多磨难。
哪怕这些年从未得到过指导，他也成功筑了基，根本不需经历系统给的多种磨难便能修成大道。
倘若在日后几年得一名师好好教导，必能大放光彩。
但是……这个名师是谁也不会是他楚忱洵。
简单处理完身上的污渍，小童领着医师走了进来，是昨日为他诊治的裘医师。见到楚忱洵先是一愣，这才相信了小童的说辞。
“宗师，您醒了。”
楚忱洵拦住他欲行礼的动作，将慕尧迟扶起托在怀里运作灵力。裘谌虽震惊，可也会意地拿出丹药，喂入病人口中。
半个时辰后，二人同时收手，裘谌递了一个装着药丸的瓷瓶过去，叮嘱道：“宗师只要每日给他喂一颗，半月即可恢复。”
楚忱洵接住瓷瓶，把慕尧迟平缓地放回榻上，随即起身道谢，送走了医师。
“你也出去吧。”察觉到徒弟即将苏醒的兆头，他遣走小童，心中开始组织措辞。
是先道歉……还是嘘寒问暖？
不，恐怕都不行。
同样的话迟儿绝不会再信第二次，毕竟往年他虐待目标走的都是简单粗暴的途径，从未有一次如此番一般变态。
变态到……楚忱洵都怀疑这是系统最后给他摆的一次道，目的就是不论他如何替自己辩解，小龙傲天都不会再相信他，等主角长大成人后，恶毒师尊还是得死。
为了日后能让主角顺利杀死自己，系统甚至刻意压制他的修为，让他能在这种小门小派立足便足已。
也许是接连思索时间太长，楚忱洵一不小心出了神，半点没注意徒弟倏得睁开了眼。
苏醒的慕尧迟脸色苍白，眼里藏匿着不明的欲望，来不及反应，竟单手撑起身，紧紧搂住了他的腰，无声吐了几个字。
“什么？”楚忱洵猝不及防被抱，情感思路有点短路，他只觉得腰间环着手越发用力，刚想看过去，慕尧迟却闷哼一声，身子往下栽去。
急忙接住徒弟将他轻柔放回，楚忱洵双眸微凝：怎么又昏过去了，迟儿方才想说什么？
这一守，守到了半夜，楚忱洵困得眼皮都睁不开，眼见就要一个瞌睡打过去，慕尧迟突然坐起。
楚忱洵顿时清醒，想着徒弟是不是又要抱自己，便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可等了半天，徒弟也只是瞥了他一眼，很快缩缩身子躲到了床角。
“……你。”楚忱洵悻悻然，开始转移话题，“我觉得你最好躺下。”
慕尧迟生怕他暴怒，得到指令躺下盖上被子瞬间不动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楚忱洵反应过来，把徒弟从被子掀了出来解释，“我是想说，我……”
见徒弟脸色越来越惨白，楚忱洵又把他塞了回去，坐在一旁一直语塞。半响道：“师尊的意思是，你不是被药灵堂的人欺负了吗，你且说出名字，为师明日便为你去报仇。”
“……”床榻鸦雀无声。
一如既往得不到回应，楚忱洵翻找起记忆，想要找出欺负徒弟的人来。
而慕尧迟蒙着蒙着，忽然闻到被子里都是雪松的气味，才惊觉自己躺在师尊床上！被子一推，浑身发起颤来。
“莫怕。”楚忱洵替他盖好被子，趁机询问道：“你认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