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安扯了扯领口,颇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五分钟之内,她就像一只被施了魔法的木偶,木木呆呆地看着他,什么反应也没有,眼泪却诡异地源源不断流淌出来,把他都看懵了,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深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五分钟之后,她渐渐收住眼泪,许临安不由松了口气。可是——
跟她道歉,摇头。
问家在哪,不说。
要送她回去,推拒。
在酒精的作用下,许临安越发燥热难耐,他想赶紧回家,再不回家喝水,他的嗓子一定会倒进去点汽油就自燃。可是就这么把一个被自己弄哭的未成年的小姑娘丢在这,也太不道德了。
干渴难耐的许临安干脆一把拽住许默戎的手腕,将她用力拖向自己的车子。不管了,先带回家再说!
许默戎被突如其来的拉拽吓了一跳:“干什么?”她使劲甩着酒鬼的手,奈何这个酒鬼的手像铁钳似的,怎么也甩不开。
许临安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推进车里,随后自己也上了车,见许默戎要开门自行下去,又赶紧锁上车门。一番手忙脚乱后,他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说:坐好了,领你去清理一下。”
说着不由向身边的人瞥了一眼,不想一眼就看见自己爱车的真皮坐椅被小姑娘染上污秽之物,许临安忍不住皱皱眉头,转头一想,这是自己吐的,还是忍了!
许临安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放心,我就在这个大院住,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是坏人。”
本没指望小姑娘和他说话,耳边却传来一句小声的回应:“可是你酒驾。”声音很轻,还带着哭过之后的鼻音,可说出的话真是一针见血!
许临安被噎了一下。好吧,第一次酒驾就被抓了个现行。
此时,许默戎颇有些不自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委屈上了,还在陌生人面前哭得那么吓人。她扭头看向车外,觉得有些难为情。
停好车,生怕小姑娘跑了的许临安仍拉着许默戎的手腕向自家小楼走去。这栋小楼比许家要高,许家是两层加阁楼,这栋是三层加阁楼。
“放开吧,我自己走。”许默戎转了转手腕,想抽回手,她不习惯这样被一个异性拉扯,况且他走的太急太快,自己在他的身后走得踉踉跄跄。
“那你别跑啊。”许临安防备地看向许默戎,毕竟这个小姑娘的有点诡异难猜。
许默戎摇摇头,“不会。”都已经这里了,还能去哪。
许临安掏出钥匙打开门,将许默戎请进来,又将灯点开。借着灯光,许默戎简单打量了一下许临安的家,格局和许家差不多,但装修比许家要古朴、典雅。
一楼的一扇房门被推开,一个50多岁的阿姨披着衣服走出来。
“原来是临安啊。”说着目光又不由自主落在了一旁的许默戎身上,不免微微一愣。
这姑娘是怎么了,怎么造成这般摸样?
许临安放好钥匙从许默戎身后走出来,“这是郝婶。”许临安转头向许默戎介绍。
这一转头也愣了,夜色下许临安没看出来小姑娘身上的端倪,如今在明亮的灯光下才看清小姑娘的狼狈模样。本来已经够狼狈了,还被自己吐了一头一脸,小姑娘没打他骂她,真真算是善良的小天使了。
见郝婶转头用谴责的目光看向自己,许临安真心觉得冤枉,小姑娘身上的伤和他没关系啊。
呃,许临安在郝婶的目光压力下硬着头皮说:“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我刚在外面吐酒,将她当成垃圾桶了。郝婶,麻烦你带她去浴室洗洗,再看看你有什么衣服能借她先穿穿。”
许默戎洗好澡,站在浴室中,捧着郝婶送来的衣服,觉得有些为难。她以为郝婶会给她准备一套中老年人的花裙子,谁知却塞给她一件黑色男式T恤。还说,把它当裙子穿就行。
许默戎穿上T恤,看着衣服下摆处光着的两条腿,怎么瞧怎么觉得不庄重。她想起书包里还有新发的校服,幸好之前怕被血迹染脏,身上冷也强忍着没穿。
许默戎打开浴室的门,匆匆向客厅走去,她的书包放在沙发上了。
许临安洗好澡,换了一套家居服,闲适地往楼下走。在看见楼下匆匆走过去的姑娘时,心中有一瞬间微妙,彷佛心尖被羽毛轻轻刷过。
小姑娘纤细的身体在宽大的T恤中显得空空荡荡,在黑色布料的陪衬下,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臂和双腿显得格外细白。
许临安没想到郝婶居然还留着这些衣服。这些衣服都是他以前训练时穿的常服,后来不穿了想要处理掉,恰好被郝婶看见。郝婶直说可惜,最后全要了过去,说是要送给老家的人,说这些衣服厚实、吸汗、耐脏,乡下人干活时穿最合适。
偶尔,郝婶也会拿来会穿一穿,郝婶穿起来像穿着臃肿的工作服,小姑娘穿起来却怎么看怎么有种尚显青涩的妩媚。
再次从浴室中走出来的小姑娘让许临安觉得自己正常多了,宽大的运动服式校服,瞬间把少女最吸引人的特质给遮掩掉。
许临安暗自点点头,嗯!都说中国校服有三好,耐脏耐磨穿到老,越土学习越好。
“过来。”许临安递给她一杯热水,又拿出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医药箱,对走过来的许默戎说:“坐下,把裤腿卷起来。”
许默戎有些惊讶,顺从地将受伤的膝盖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