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在生气吗?
并不。
祂没有疑惑,没有探求,没有气恼。
有的,只有如同冰原般的冷漠与平静。
他或许可以说是所有的化身中最亲近人类的,类似于‘旧神’般的存在了。
但同样的,亲近却不代表友好。
他或许会考虑到人类的心情,或许会帮助了他们的行动,也或许会无情的带走他们的性命。
现在这种情况他看了一眼,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如同云雾一般轻柔又缓慢的在信徒诚惶诚恐的视线中下落了几分。
“你的名字。”
“明川、明川...六郎。”
信徒的名讳与信仰确实有点印象,只不过传达给他的印象都像是日常平淡的抱怨,关于自身的诉求倒是没怎么听到过。
“你想要什么?”
*
“祂有着通晓古今的智慧,祂有着看穿一切的眼眸。”
“噤声!”
“且听,且看,且去用灵魂祈求祂微不足道的一瞥。”
明川六郎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力气说话,可神祇的回答一定要回应。
在极度的疲累中,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神祇迟迟没有回答。
于是他在趴伏的姿态中,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能感受到昏睡了过去,能感受到自己似乎在移动,能感受到极致的清醒与极致的混沌。
热,超乎一切的热,如同爆炸般的热。
“嚯啊!”
明川六郎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吓得身旁的同僚猛地一抖。
“怎么了?做噩梦了?”
明川六郎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你的脸色好可怕啊。”岛田有些关心的递给他一杯热茶:“还好吗?”
明川六郎茫然的看着他:“我...我这是?”
“你昨天在巡逻的时候睡过去了。”岛田无奈指了指他的床:“然后被罗马尼先生发现,搬了回来,今天所长知道了这件事,让你补上一天白班。”
“我知道了...”明川六郎看着现在的时间,就知道是这位同僚因为关心他在留到了现在:“辛苦你了,岛田,明天请你吃饭。”
“那就这么说定了。”眼下带着些许青黑的岛田打了个哈欠:“我打卡下班了。”
“好,今天真的辛苦了。”
在送别了同僚后,明川六郎坐在床铺上,有些呆滞的思考着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事情是梦境还是现实?’
头脑中的知识多了许多他从未涉及的领域,那么昨晚的事情...是真的?
他木然的走向洗手间,在打开了拉门的瞬间,他倒吸了一口气。
紫罗兰般的发丝漂浮在水中,在浴缸里,介于少年与青年的青涩身躯埋在水里,他似乎沉沉的睡去了。
明川六郎颤抖着手,明明三十几岁的年纪,却如同刚刚成年的毛头小子一般手足无措。
怎么办?怎么办!
他震惊于昨晚的事实,又担忧于有谁的闯入。
明川六郎猛地拉上了门,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看了看,见似乎门外没有人,他松了口气,有些虚脱的锁上了门。
刚回头,他又倒吸了一口气,浑身的寒毛都被吓到炸起。
他担忧的对象,正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他,那原本应当湿漉漉的身躯没有沾上一丝水汽,身上所穿的服饰看模样,是昨晚他所穿的工作服。只不过这个衣服要更贴近于神祇的身体,仔细看去,料子也有很大的不同。
他说不上来,但总归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布料。
明川六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祂在信徒诚惶诚恐的目光中解释了一番:“扮演人类只是乐趣的一种。”
这样啊,明川六郎有些拘谨的笑了笑。
他已经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他的呼唤被传达给了那至高无上的神祇,神祇甚至令他活到了现在。
那么...他的愿望...他的诉求——
“很抱歉向您询问这个问题。”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您要以什么名字活动呢?”
“自己的名字。”
那双蝴蝶在他的双眼中展翅。
“刻拉狄·巴德弗莱。”
云雾迷蝶...
竟然用本名,真是位堂堂正正的神祇啊。
‘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