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似乎没有尽头。几次下来,谢承泽意兴愈发激荡,从生涩笨拙到渐入佳境。
暂歇间隙短暂分开,方觉被褥浸湿,丝绵粘在身上愈发地痒,萧彦微微蹙眉。半睁的眼窥见上方谢承泽几番欲言又止,便懒懒伸指,绕了他一绺头发玩弄:“方才在我耳朵边,那么些不知羞耻的胡话都说了,现在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谢承泽收了英武气势,埋头低声说了句什么。
萧彦没听清,责备似地扯扯他头发,迫他抬头看自己。
谢承泽吞吞吐吐:“我觉得,你似乎,颇晓此事。你、你是不是从前与人行过此事?”
——是啊,前世与你。
萧彦一时语塞。
谢承泽见他不予否认,不由地又咬起牙齿:“和谁?”
萧彦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含糊答道:“一个故人。”
谢承泽躺到一边,半晌都没说话。
萧彦已是筋疲力尽,终于昏昏欲睡时,听他终是忍不住又问:“那个人做的,令你……喜欢?”
——哪怕方才全权掌控主动,谢承泽到底是个青涩未脱的小子。
萧彦大伤脑筋,反问:“你可是醋了?”
谢承泽扭开脸:“没有,我才不在乎。”
感觉萧彦正无声地笑,谢承泽翻身,重新牢牢摁住他,补充强调:“我才不在乎你从前同谁好过,但是今后,你只许让我一个人碰!”
嫉妒又认真的表情叫萧彦心痒。反手伸指去描画那好看的下颌线,慢悠悠质问:“谢承泽,你一个边城军营小小裨将,这是给皇子下命令?”
谢承泽起初一急,随即明白这是他的调戏。于是学着他的样子低笑,张嘴将他手指纳进齿间,顽皮地轻轻搓磨:“我哪敢。”
松开他手指,谢承泽清亮眼睛凝视他,郑重又直白地央道:“殿下,承泽身无所长,不知殿下为何青眼于我;但是承泽求你,与我相好,成吗?”
鼻息相接。萧彦心脏如雨夜过电,瞬间停了一拍。
——命中注定,他萧彦要与谢承泽再次纠缠。
既然如此,那就尽全力相爱,不枉重活一次。
萧彦喉咙暗哑,嗓音却坚定:“好。”
他眼中泪光再次盈起,随后毫无遮掩地张开自己。在随即而入的碰撞颠簸中,断断续续地坦白前世与今生的心意:“承泽,我心仪你——从来只有你。”
***
乐季箭伤虽未痊愈,免了夜间当值,却一直惦记返回首阳之事。一早起来,拉着还打哈欠的刘希恕检视步军行装,确认无碍返程,这才往萧彦院中来。远远见乐孟在院门边来回踱步,微觉蹊跷:“你怎么不在里面守着?殿下还未起身?日头已当空了……”
眼看他要迈进院中,乐孟忙把他拽住,支支吾吾打岔。
乐季便知有事,取笑道:“你平素唠唠叨叨,生怕殿下哪里不妥帖。今日怎么……”话未说完,他脸色一变:“谁在里面?”
身为近卫首领,耳力卓绝,房内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两个男子沉浸于欢好之中。其中那个带着哭腔、似痛却喜的嗓音,千真万确是自家主子的。
乐季陡然怒火中烧,蹭地搡开乐孟,去推院门。
乐孟一个箭步拦在前面,压低声音警告:“你疯了?!”
两人拆招之间几乎真要动起手来。
紧闭的房中,隐约传出情动巅峰的动静。萧彦忘记身处何处,只一声一声低唤:“承泽、承泽……”
乐季一愣,随即更加暴怒,揪住乐孟衣襟,质问:“是,是谢家小子?!”
乐孟恐引人注目,将他拖到院门角落,默认点头。
“你——他娘的!”在凌河待的时日渐多,乐季很快染了北军习气,随口骂出句口头禅,拳头咔嚓作响,往乐孟脸上招呼:“你放他进去的?!”
乐孟比乐季年长两岁,功夫本在他之上。以掌心挡下,反手擒住他,冷不防抽出另一只手“啪”地给了他一耳光。
冷白皮肤上顿时现出手指的红印。
乐季挨了这一巴掌,却不再还手,松开架势发呆。
乐孟看着自幼一起长大的小师弟紧抿的嘴角,语气不由缓和:“可冷静下来没?”
乐季靠着墙角不说话。
乐孟叹气:“殿下并非一时兴起胡来。他……心里有那小子。”
“开始我没看出来,只觉得他对那小子总是很别扭。可后来那小子掉进乌云河,若不是我拦着,殿下几乎要跳进河里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