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上?)
四月的?雨水,盎着绵绵的?的?春意,淅淅沥沥洒落在雨伞上?,顺着伞骨落在周身。
也落在眼前一?块冰凉的?墓碑上?。
闻卿瑶静静伫立在前,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服役年份和草地上?的?鲜花,看了许久。
——有人已经来?过了。
“转眼间你?都走了那么久了,你?有没?有想我呢?”她慢慢蹲下身来?,将手中?一?束清雅的?花摆放在墓碑前,“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吃得多不多,睡得够不够,有没?有谈个漂亮的?女?朋友?”
她抿了抿嘴,苦涩一?笑,轻轻扫过墓碑。
雨水冲刷过,没?有一?丝灰尘。
脚步声及近。
倥偬有力。
她侧目看去,郑淏一?身迷彩作训服,束带挽起袖子,在这个阴雨天之下,他右手中?漆黑的?雨伞也没?有那么突兀了。
“郑淏?”闻卿瑶抿嘴笑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郑淏见到她,稍稍愣了一?下,两年过去了,她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些忧郁,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明知道她今天一?定会出现?在这里,郑淏还是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话在嘴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窘迫地点?点?头,“闻小姐。”
他将手中?的?鲜花放在墓碑前,然后立正敬了了军礼,注目了数秒。
两个人就这么在墓碑前站着,一?条白色的?长裙,一?身迷彩作训服。
两个背影都略有些孤单和尴尬。
微风中?,雨点?顺着风势吹入眼里,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
站了许久,闻卿瑶忽然问道:“都过去两年了,不出意外他的?军衔应该是少校了吧?”
“是。”郑淏咬了咬下颌,应声点?头。
“喔……”
郑淏不是滋味地垂了垂眼,踌躇了半晌,握紧雨伞手把,问道:“闻小姐这两年过得好吗?”
“还行吧,不怎么去想他了。”闻卿瑶淡淡勾了勾嘴角,“他在那边过得好就行了。”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墓碑,想起相处那两年的?点?点?滴滴,眼眶一?热,转过身去,“我走了,多保重。”
郑淏应声,目送她离开墓园。
手中?的?黑色雨伞,正如这阴雨的?天气,低沉压抑,连背影都是灰色的?。
郑淏摇了摇头,总归是庆幸自己没?有谈恋爱。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罐头,摆放在墓碑前的?草地上?。
“阿呆,今天是你?的?忌日,这个罐头是你?最喜欢吃的?,当了你?六年的?训导员,却没?来?得及看你?最后一?眼……”
-
回到家,闻卿瑶疲惫地洗了个澡。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沉沉阴雨天,顾碧彤却带着孩子来?串门了。
婆家终归没?有自己家自由,顾碧彤依然很是拘谨,但是闻卿瑶比她还不自在。
明明是嫂子和小姑子,却面对面生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因为?闻钟凯小朋友正拿着玩具枪,跑来?跑去。
他凑到闻卿瑶面前,“biubiubiu,姑姑不理我!打姑姑!”
闻卿瑶轻笑,推开他,“打你?妈去!”
顾碧彤见她摆弄着相机,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叹气道:“听说你?哥给你?找了个新的?心理医生?”
“至于吗。”闻卿瑶皱着眉转过身来?,“你?看我像是需要看心理医生的?样子吗?”
“挺像的?。”顾碧彤打量了她一?眼,“我要是你?,经历了那些事,我也要看心理医生。”
闻卿瑶放下相机,走到阳台边,看着雨点?落在窗台边,“说实话,这两年,我安逸了很多。”
顾碧彤听着,抬头去看她,那一?瞬间,她望着窗外的?样子,平静得可怕。
“分手是你?提的?,如果你?不安逸,对得起你?自己吗?”
闻卿瑶回过头来?,看着顾碧彤担忧的?模样,不置可否地笑笑,又转过头去,侧身靠着偌大的?落地窗,伸出手,让雨滴一?点?点?地落在掌心。
……
回想起两年前,枪声穿耳而过,几乎要将耳膜震破。
那种?把心肺冰冻住、又一?点?点?敲碎的?感觉漫及全身……
那天,一?睁眼,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傅丞砚。
然而,只有闻枫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说:“他后背中?枪,险险擦过心脏,命是保住了,只是还没?醒过来?。”
她颤着,红着眼睛问道:“那个凶手呢?”
闻枫疲惫地捏了捏眉骨,“当场击毙。”
“谁击毙的??”
“傅丞砚。”
他说完,兄妹俩相视一?眼,很久没?再说话。
闻枫不经意间掏出烟来?,却想着这是在医院,又将烟收了回去,淡淡道:“警方通报也出来?了,跟他猜的?一?致,是我们原来?解约的?那个艺人花钱找人干的?。”
“林烨磊吗?”闻卿瑶一?听,也没?太大的?意外,“抓到了吗?”
闻枫点?点?头,“抓到了,网上?各种?新闻已经铺天盖地了,记者们都堵在医院外。”
堵在医院外?
想看看她这个三天两头被绑架的?富家千金有多惨吗?
这个世?界是仇富的?,大家想看的?,只是热闹罢了。
她沉沉呼了口气,掀开被子,“我去看看他。”
闻枫说道:“那位陆参谋长在。”
闻卿瑶稍稍一?愣。
二十多年没?看过儿?子,这个时候倒是天天看了。
她没?说话,径直往外走。
闻枫快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腕,“瑶瑶……”
她无力地甩了甩,“你?放手。”
闻枫抬高了音量,“闻卿瑶!你?听我说!”
他抿了抿唇,无奈道:“他父亲向他原单位下调令了。”
闻言,闻卿瑶只是眼神涣散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本来?就不会惊讶。
调令,迟早要下。
人,迟早要走。
她留不住的?。
她抬头,看着闻枫眉宇间那抹担忧和懊恼,平静地拂开他的?手,“喔。”
-
来?到ICU,穿上?隔离衣和鞋套,闻卿瑶攥紧了拳,轻轻走了进去。
与陆卫鹤相视一?眼,闻卿瑶欠了欠身,“陆伯伯。”
陆卫鹤没?有说话,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径直出了门,将空间留给了她。
闻卿瑶走到病床边,看着床上?那个双眼紧闭、戴着呼吸机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倏地一?下涌出。
看看,这就是爱她的?代价。
多么讽刺啊,一?个前途本该光明的?人,却因为?她躺在这里,差点?送了命阴阳相隔。
如果傅丞砚没?有救过来?,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闻卿瑶执起他的?手,放到嘴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像冰凉的?雨水一?般,一?点?一?滴。
“傅丞砚,那天我应该听你?的?话的?……”
“那天我不应该开门的?……”
“如果那天我没?闹着要吃早餐摊,会不会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而这一?句句的?话语,都得不到回应。
子弹险险擦过心脏,那该多疼啊。
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她以为?让他们分开的?始作俑者是闻枫、是她的?家人,却没?想到,真正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她自己。
-
回到南城,接连几天,闻卿瑶都闭门不出。
又过了一?个月,她知道傅丞砚出院了,也回来?了,却没?有去主动联系他。
直到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她才疲惫地接起:“我订了个房间,你?们部?队附近的?酒店见面吧。”
到了约定的?时间,闻卿瑶来?到酒店。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洁白的?床单,洁白的?枕头,连墙壁都是耀眼的?白。
记得傅丞砚曾经问过她:“知道为?什么部?队的?床单都是白色的?吗?”
她认真地问:“为?什么?”
他笑着说:“活着的?时候躺在上?面,死去的?时候躺在下面。”
闻卿瑶淡淡笑笑,抚摸着床单,然后脱掉外衣。
又等了一?会儿?,见傅丞砚还没?来?,正准备打电话,就听门铃“叮咚”一?声。
熟悉的?声音传来?,“阿瑶,是我。”
她攥紧了拳,慢慢走过去,然后打开门。
一?个多月没?见,只一?眼,她就看出来?了,傅丞砚整个人都瘦了,虽然看着人十分精神,但根本难以想象这是刚刚捡回一?条命的?人。
她把他拉进来?,关上?门,然后匆匆低下头。
但纵使垂着眼,傅丞砚也能看得出她哭过,而且哭了很久。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阿瑶?”
而下一?秒,闻卿瑶忽地将手缩了回去。
她没?吱声,也没?看他,生怕看了他一?眼,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在此刻崩裂。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站了很久。
直到腿都有些发?软了,闻卿瑶问道:“我知道你?接到调令了。”
傅丞砚沉默了一?会儿?,道:“是,跨军区调令。”
她低声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傅丞砚:“原部?队批下来?就走。”
闻卿瑶笑笑。
批下来??总参谋长的?调令,原单位不就是签个字的?事吗?
只是在他看来?,可能这个时间的?约定者,是她闻卿瑶而已。
她没?说话,伸手抱住他的?腰,将整个脸埋到他胸口。
心跳依然铿锵有力,而她知道,只差分毫,这里就永远不再有任何跳动。
闻卿瑶踮了踮脚,抬手勾着男人的?脖子,慢慢吻上?他的?喉结。
滑动的?吞咽瞒不过她,她又顺着下颌吻了吻他的?脸颊,最后咬住他的?唇。
傅丞砚闷声一?哼,低头捧住她的?脸,舌尖轻易地撬开了她的?贝齿。
情急之下,等他有了反应,她不管不顾,揪着他的?衣领将他压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