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时节,丛林格外茂盛,下过雨后,万叶千声都是湿润的。
临近墓群的地方,夜里总是有阵阵萤火虫环绕,从远处看像是燃起的鬼火。
忽明忽暗,伴随着周遭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阙宁收回探照灯,继续沿着水源前行,溪流边卷起的风凉到人心底,也让阙宁变得格外镇静。
她一个人踏上这片泥泞的土地,循着线索,看见了老刘和首领搭建在丛林深处,又隐蔽在夜色中的帐篷。
三五成群,和今晚天穹上的星子一样稀少。
阙宁握紧背包,大步向前,她穿着一身利落的户外探险服,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有备而来。
老刘将她引进了帐篷。
她看见了双手被绑在身后的父母,他们被扔在角落里,形容凌乱,嘴里还塞着白布条。
看见阙宁时,夫妇二人的情绪变得格外激烈,从嘴里咿咿呀呀的蹦出细碎音节。
她知道,是让她快跑。
阙宁摇摇头,看向一群人中间的首领,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放他们走,我替你们殉墓。”
盗墓一说,同一群人鲜少会二次下斗,因为有些墓室机关会因为第一次人为的介入变得更加复杂莫测,这种时候,想二次下斗,常常以生人为祭。
一般来说,献祭的这个人,与陵墓的缘分越深越好。
这是老刘沿袭祖上,自己琢磨出来的观点,也成功过多次。
说难听点,就是人形靶子。
如果墓室的主人卖这人形靶子几分面子,那就更好了。
听阙宁说完,首领唇边漾起了笑意:“阙小姐果然有胆色,我答应你。”
老刘一听还有些犹豫,但看这小姑娘的神情如冰似雪,带着一股宁为玉碎的决绝,就知道得放人了。
他们要是不放人,稍一走神,阙宁指不定就会自己弄死自己。
她还有大用处呢。
老刘略一掂量,上前打晕了夫妇俩,又让手下把人背出丛林,抬进了公路上的汽车里。
通过视频传回来的录像可见,阙宁的父母被锁在车里,车里备有水和食物,足够用到被发现。
这样一来,先不说敢不敢报警,就算有这个心,他们也得好一段时间才会被人发现。
等那个时候,报警也晚了。
老刘给阙宁看过视频后,又恐吓道:“别耍花招,车上安了远程炸·弹,如果你反悔,我们也随时可以。”
“知道了。”阙宁点点头。
其实她能孤身一人来这里,就做好了不能全身而退的准备。
在古代多活了十九年,如今面对死亡,她反而从容不迫了。
在老刘的带领下,一行人再次打开了陵墓入口——那扇隐在水源尽处、鎏金的铜门。
这一次,往外飞射的不再是箭羽,而是无数细小的银针,阙宁走在最前面,可是记忆里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仿佛从未走远,她本能地躲闪,竟是安然无恙。
连首领都露出惊羡。
老刘愈发肯定,这小姑娘与陵墓的主人有着不解之缘。
随后,她走过冗长昏暗的甬道时,原本极细的蚕丝线也不再出现,机关失灵,如入无人之境。
就连九重铁门后可怖的粽子、尸蟞、巨蛇,也纷纷给阙宁让路。
老刘看着这一切啧啧称奇,直到最后的兵俑如期出现,在幽暗的烛火中,这群活死人如八卦图般布阵,似铜墙铁壁一样,将所有人圈在阵眼。
他们步步缩进,蚕食着这十几个人为数不多的落脚空间。
老刘已然慌了,他下意识躲在阙宁身后,却被旁边的兵俑用长矛刺伤了手臂,就连躲在人群中心的首领,也被划破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