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进文的资料不长,只有短短两页。
资料开头的第一句话就是,简进文是简成华收养的孩子。
这……
时进翻资料的手一停,有点意外,又觉得似乎这样才比较合理?。简成华虽然也胖,但五官十分普通,和简进文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两人单从外貌上来看的话,一点都不像是父子。
资料实在是太短了,时进在短暂停顿后,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把这两页纸的内容扫了一遍。
简进文,一个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孤儿,父不详母不知,在孤儿院长到两岁,后被没有生育能力的简成华收养,健康长到了十二岁,然后突然发病,进了医院。
他得的病很麻烦,不会立刻致死,但也没法根治痊愈,还必须长期住院,定期打激素。
本来漂漂亮亮的小少年,因?为激素的原因?迅速发胖,没法再去学校,也没法做什么激烈的运动,只能每天呆在医院里,忍受枯燥痛苦的治病生活。
简成华对这个养子是很好的,尽可能地给了简进文最好的治疗环境,还自己充当老师,每天给简进文上课,读书看报,引导简进文自学。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多年,简进文的身体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但他很乐观,不仅积极自学,还培养出了写作?这个小爱好,偶尔身体能受得住的时候,还会去参加简成华举办的资助帮扶孤儿院儿童或者山区儿童的公益活动,给那些比他小的孩子讲故事,教他们读书习字。
不得不说简成华是个很优秀的教育者,在他的教导下,被病痛折磨的简进文不仅没有变得消沉孤僻,反而成长成了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他会捐出自己的零花钱给孤儿院的小朋友买文具,会给简成华报道过的受虐待儿童写安慰信,还会陪医院里其他得病儿童玩耍,鼓励安慰他们。
他就像是个温暖的小太阳,温柔对待着身边所?有人。
可惜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却没有获得命运温柔的对待。
简进文十九岁那年,他的病情突然恶化,不得不转去了B市的大医院。也是在同一年,简成华辞掉了市报的工作,去了B市的大报社。
去了B市之后,简进文做了一次大手术,停止了激素的使用,在病痛的折磨下,人迅速瘦了下来。就这么又熬了几年,简进文终于耗尽了生命力,遗憾去世,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时进收回翻阅资料的手,心里有点点闷,还有点点疑惑。
简进文肯定是时行瑞的白月光,这一点绝对不会错,但翻遍简进文的资料,他却看不到任何时行瑞曾和简进文有过接触的痕迹。撇开可能的书信联系去看,两人的生活轨迹就像是完全平行的两条线,从来没有过交集。
这也太奇怪了,以时行瑞表现出的对这个白月光的执着程度,他还以为时行瑞会和白月光有一段虐恋情深的戏码呢。但从现在已知的资料来看,时行瑞和简进文别说谈恋爱了,连有没有正式见过面都是个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时行瑞不是很爱这个白月光吗,那他怎么从来没去接触过这个白月光?简成华的就职资料那么透明,就算时行瑞曾因为简成华带着简进文去B市治病的原因?,暂时和简进文断了联系,但后来时行瑞不也考去了B市吗,以他的能力,要顺着简成华的资料找到简进文,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吧。
在这么容易找人的情况下时行瑞却没有去找人,怎么想都只有一个可能——时行瑞自己不想去找简进文,甚至有意避开了和对方的联系。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情况就变得更奇怪了。喜欢对方,却避开对方?这是个什么奇怪的逻辑。
害怕式暗恋?时行瑞在感情上原来这么怂的吗?
时进满头雾水,越想越想不通,只觉得肯定还有什么隐情是资料上没有写出来的。毕竟时行瑞后期拼命找替身生孩子的行为实在太疯狂,和他前?期克制的不去找简进文的行为差距太大。
“有个人肯定知道所?有真相。”廉君突然开口,引回了时进的注意力。
时进看向廉君,福至心灵,说道:“你是说简成华?”
廉君点头,拿出了手机,问道:“我记得简成华退休后就定居在了B市,自己投资开了家孤儿院,想去和他聊聊吗?”
时进闻言本能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艰难纠结了一下,点头回道:“聊吧……不过还是别让简成华看到我了,我和简进文长得太像,我怕他看到我会联想起简进文,心里难过。”
廉君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点头:“好。”
两人午饭后就一起出了门,直奔简成华开办的孤儿院而去。
大半个小时的车程之后,汽车在一家比较小的孤儿院门口停下。换了一身普通白领打扮的卦二整了整衣领,和廉君及时进打了个招呼,提着包下车,进了孤儿院。
时进目送卦二离开,坐在车里等?卦二的消息。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卦二居然铩羽而归了。
“简成华就在里面,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我用捐赠书籍的名义?和他搭了话,但他大概是不太想聊过去的事情,无论我怎么引导,他都不接话,我怕说深了引他起疑,就找借口出来了。现在怎么办,换个人进去吗?”卦二回头询问,表情无奈。
廉君皱了皱眉,看向时进。
“我去吧。”时进犹豫了一下开口,伸手去开车门。
卦二连忙从包里往外拿“道具”,说道:“等?等?,我把?捐赠单子给你,你可以假装是我助理……”
“不用了。”时进摆手拒绝,推开了车门,“我这张脸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廉君挪到车边,嘱咐道:“有事喊我。”
时进朝他点了点头,浅浅出了口气,迈步朝着孤儿院内走去。
……
孤儿院不大,只有一栋楼,时进进了楼,随着孤儿院工作?人员的指引来到孩子们平时玩游戏的小教室,看到了坐在教室最前?方的简成华。
简成华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全白,但人很精神,气?色也好,笑起来像个弥勒佛,看着十分和善可亲。孩子们应该都很喜欢他,乖乖在他身边坐了一个圈,满眼崇拜地听他讲故事。
引时进过来的工作人员唤了简成华一声,简成华侧头看过来,本来带笑的随意表情在看到时进之后立刻变化,笑容定格,双眼一点点睁大,之后近乎失态地丢下书本起身,绕过孩子们走到时进身前,伸手抓住了时进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你是……”
“简院长,我是时进。”时进自我介绍,定了定心,诚实说道,“我是时行瑞的孩子,关于他和简进文的关系,我有些问题想问您。”
简成华表情一懵,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脸上的失态渐渐收敛,眉毛慢慢皱起,仔细打量一下时进的长相,抓着时进的手不自觉收紧,艰难反问道:“你说谁?你是谁的孩子?”
时进在心里叹气,安抚地握住他的手,回道:“时行瑞,我的父亲是时行瑞。”
简成华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他傻傻看了时进好久,突然回神,反手拽着时进的手,满脸严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孤儿院工作?人员,嘱咐他好好看着孩子,然后牵着时进朝着院长办公室走去。
时进看着他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没有抽出来,听话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两人在院长办公室落座,简成华松开时进的手时还有些舍不得,又看了时进好几眼,然后亲自拿杯子给时进倒了杯水,坐到他对面,表情复杂地说道:“你……你和小进长得实在太像了,对了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时、时……”
“时进。”时进接话。
简成华于是不说话了,表情变来变去,突然长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我都告诉你。之前?那个要捐书的人也是你认识的吧?”
时进尴尬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说道:“抱歉,是我让他找您搭话的,我怕我直接出现,您会难过,毕竟我这张脸……”
“和进文长得实在太像了。”简成华改了对简进文的称呼,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兀自发了会愣,然后突然回神,看一眼时进,说道,“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了……进文和你爸确实认识,他们小时候互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信,但他们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也不知道时行瑞怎么会给你取这么个名字,你的长相还……唉。”
“我这次找您,就是想弄清楚这一点。”时进看着简成华,斟酌了一下语气,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详细说一下我父亲和您儿子认识的经过?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冒昧,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