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球破了。
阙忻遗憾似的摇了摇头,结束了黑龙太子的生命。
“啊!”
龙笑笑睚眦欲裂,再次冲上去疯狂地撕咬他。
阙忻会?以一个又一个龙族生命的消逝。
“他们的生命在你手?里。”他残忍地笑道。
“你若还想耍脾气,大可继续闹下去,让他们全部死掉。”
“不要……不要……”笑笑爬起来,眼泪扑簌簌地落在掌心,融进了水球里。
“公?主,走啊!”
“走啊!”
向来不可一世?的龙族们低下头颅,向阙忻求情。
声音如此刺耳:“求你放过她……”
龙笑笑哭地喘不上气来,小脸泪水血水混在一起,她胸口剧烈起伏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不走!我不走……”
阙忻云淡风轻地看着这一切。
一个透明?的水球再次凝成,龙笑笑低着头,痛苦而焦急地操控它?。
水球“咚”地砸到地上,又弹了回来。
一个。
还没来得及欣喜,这一个球“啪嚓”破掉了。
又一个龙族死去。
龙笑笑还是个孩子,可她的目光已经充满怨恨。
阙忻笑:“只要你能一直拍下去,他们就?全能活。”
一个。
两个。
三个。
咚。
咚。
咚……
水球拍着拍着,混合着龙族的血,变成了血球。
咚。
咚。
咚。
……
不停歇的水球声钻进巫夏的耳朵,一如她初来东海那天。
她内心的震撼无人能晓。
最强大的龙族——被居然是被一个人灭族的!
阙忻!阙忻!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是否曾经听过他。
一人之力,灭了整个龙族,这样的人怎么说也?应该在修真界掀起腥风血雨才对!怎么他的名字没有人听过!
要知道这是龙族,不是一条龙,两条龙,而是一个族群!
咕嘟咕嘟。
海水倒灌进龙宫,整个空间再次扭曲旋转,巫夏醒来时,面前站着陶子赫。
他脸色苍白,气色很不好,好像被人捅过一样。
巫夏没动。
陶子赫:“你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知道我躺在地上就?不能拉我一把嘛!”她双手?撑地,慢吞吞地爬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几次循环的原因,她感觉自己快虚脱了,一点体力都没有。
“现在是怎么回事?”
周围还是之前欢声笑语的模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陶子赫。
“我们这是在哪儿?”
“现实。”陶子赫很笃定。
巫夏迷茫地重复一遍:“现实?”
“龙族是个强大的种?族。”他眺望着远处的大门,不知道是不是在看龙笑笑。
“但是阙忻更强大,他简直不是人。”巫夏接话。
陶子赫幽幽地凝视她一眼,继续讲:“你的秋雨擅长幻术,把人拉入幻境中。”
“而龙族,他们——”他顿了顿,“所想既所在。”
所想既所在?
巫夏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也?就?是说,她刚才所遇见的那些景象就?是龙族所想的?所想就?是现实,那这么说,她的确处于现实!怪不得她会?被当?做龙涟,因为她处的就?是一个“现实世?界。”
龙族其实没有覆灭?
“是谁?是谁撑起了这个幻术?”
“你应该知道答案。四千年来,龙笑笑一直拍着水球,她强大的怨念以及渴望造就?了这个‘现实’。她想让龙族‘延续’下去,可她却始终过不了龙族覆灭这一日?。”
“什么?龙笑笑还活着,她一直在维持这个强大的幻阵,希望幻阵里的人能按照本来的生活轨迹活下去是吗?”
陶子赫高深莫测地点头。
“但是每次当?幻阵进行道遇见阙忻那一刻,龙笑笑都会?本能地排斥,导致幻术不稳,现实破灭。这也?就?是你前几次为什么会?循环,为什么会?累。因为你处在这个现实里,相当?于重活了几次。”
“那刚刚呢?我看到了龙族覆灭的真相。”
陶子赫转过身来,拉着她往龙宫边缘走,一边解释道:“无方也?想要知道一切,他动了点手?脚,强行逼迫龙笑笑重建起那天的景象。”
“你遇到他了?你没事吧?”巫夏紧张兮兮地摸他的胸膛肩膀,想看看有没有伤口。
“没有,他忙着见证魔族兴盛的起源呢。”陶子赫挥开她的手?,不料巫夏却停下了。
“魔族?阙忻是魔吗?”
魔族屠杀了整个龙族?一个魔?仅仅一个魔?
巫夏难以接受这一切。
问心剑宗以前也?只是侍奉龙族的,而龙族,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那个男人覆灭了。
他该厉害到什么程度?
“那个传说中的人,可以操控蛛魔的人,使得魔族的种?类变得更为丰盛的人——不会?就?是阙忻吧?”
“应该?”疑问句,肯定语气。
巫夏陡地生出一股疲惫感,但好在这是四千年前发生的事,现在压根就?没听过阙忻。
“我们该怎么出去?”她更关心这事。
“既然这是现实,那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就?原路返回好了。”陶子赫的眼里有奇异的光,他突然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颊,“别多?想。”
巫夏正想说自己没多?想时,看到了刚刚自己遇到郁念的那栋建筑。
“你能打得过郁念吗?”她扯扯身边人的衣角,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想过的期待与嘚瑟。
陶子赫了然:“打得过,进去吧。”
龙殿的大门虚虚地开着一条缝,巫夏在进门的那一刻,反悔了。
“你在外面等我,如果真有危险,我会?叫你的。”
陶子赫盯着她,表情似乎想拒绝。
巫夏瞪他一眼,又讨好地晃了晃他的胳膊:“就?一会?儿,我问她一个问题。”
“好吧,尽快。”
“吱呀。”大门打开的那一瞬,历史的沉重感扑面而来。
这里空无一物?,这里不是“现实”。
郁念横躺在一个玉台上,宽大的衣袖盖在白嫩嫩的脸上,好似睡着了。
她层层叠叠的红色嫁衣像流水一样倾泻到地面,黑夜中,白色的玉兰花盛开,巫夏鼻尖仿佛也?充斥着一股清香。
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姿态,巫夏一时有些局促。
“你——”她斟酌语气:“我知道真相了,我没有后悔。”
话一出口她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好像在跟郁念较真一样。
玉台上的人翻了个身,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也?如悦耳的天籁。
不知道为什么,巫夏潜意识里就?想跟她在一起。
“龙涟是你的朋友吗?秋雨剑跟他有关?”
“你只知道了一半真相。”郁念起身,嫁衣盖住她赤.裸的足。
“回去吧,记得,不要让无方看见你。”她朝巫夏款款走来,强调道:“永远,不要让他注意到你。”
“为什么?”巫夏不服气道。
幽静冷寂的龙殿内,郁念缓缓张开双手?,无数黑色的蝴蝶自她体内飞出。
巫夏愣怔半晌,不可思议地后退:“你是蝶族?”
“你!”她想说什么可脑子里却又一团乱。
郁念勾了勾唇,收回手?,散落在龙殿里的蝴蝶因为她这个动作纷纷飞了回去。
“不。”
郁念的声音回荡在龙殿:“我们是——蝶魔。”
“我——们?”
“阙忻、我——”
她黑色的瞳孔倒映出巫夏,“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