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徐莺在烦心徐鸾的事,另一边却有比徐莺更烦心的事。
当日她派去郧阳警告江家的人回来了,带回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他亲爹江员外被抓了,江家正面临着抄家之祸。
之前说了江员外强纳了一名有夫之妇当妾,又打?死了人家男人,那被强占的女?子见丈夫死了,找了一根绳子吊死在了江家府上,害得人家一家两口并那女?子肚子中?的孩子共三?命。当时的知县老爷顾忌着江员外有个进了东宫侍奉太子的女?儿,正愁这件案子该怎么办好。审了江员外,可能会得罪了贵人,不审,这件案子闹得这么大,不审不能平息民?愤。
知县老爷犹豫不决之下,只好采取了拖字诀。
正好遇到三?年官员大变动,知县老爷要挪窝,知县老爷立马收拾包袱高高兴兴到别处上任去了,将这案子丢给了新知县去头痛。
新知县是位十分耿直的年轻人,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想做几件事来收拢了民?心,于是新官上任不到半个月,就下令将江员外投进了大狱。
在被扔进大狱之前,江员外也没觉得自己害死两条命这件事有多么大不了的,他是太子的半个岳父啊,他女?儿是东宫里的娘娘,他外孙女?是皇家的郡主,有谁敢抓他,他在郧阳府,就是天子大老爷,连知县都要看他脸色,你看之前的县令不就不敢抓他。唯一令他有些不高兴的事,那不知好歹的女?人竟吊死在了他家的宅子里,实在晦气了些,他正准备再纳个新姨娘来去一去这晦气呢。
结果就在他敲锣打?鼓纳新姨娘的时候,新知县老爷突然带着人闯到了他家中?来,二话?不说直接押着他走了。
江员外被抓走的时候并不惊慌,他并不知道?江婉玉在东宫的情?形,只道?她能一进东宫就剩下孩子,定然是十分得宠的,因此有恃无恐,并不觉得新知县老爷敢将他怎样?的。见他带着人闯进来,还颇一股长者语气的道?:“年轻人,做事得悠着点,别那么年轻气盛。”
然后他身边的人跟着起哄“我家老爷可是东宫江娘娘的亲爹,太子殿下的半个岳父,你敢抓他”“你小子是不是不想要乌纱帽了”“若江娘娘知道?了你敢这样?对她的娘家,饶不了你”,而江员外在这些声音之下,则是一股傲慢的神情?。
但新知县十分不畏强权,啥话?也没说,直接将他带走了。等进了大狱,受了三?趟刑,江员外这才有些慌了。而恰在这时,江婉玉派来的人来了,江员外自然得向女?儿求救了。
江婉玉听完事情?的来因去果之后,差点没晕过去。好不容易让侍书扶着缓过气来,心里恨着父亲为?所?欲为?不为?她着想,可是听到父亲被下了大狱,心中?到底做不到不管他。
江婉玉坐在院子里老半天,到底想不出主意该怎样?救自己的父亲出来。
侍书看着她的样?子不忍心,小心翼翼的给江婉玉出主意道?:“娘娘,不如我们去求殿下吧?”
江婉玉却摇了摇头,马上否决道?:“不行,我在殿下前面说不上话?,殿下又是最讨厌给他惹祸的人,殿下若知道?了这件事,不仅救不了父亲,反而会让殿下对我和二郡主更加不喜。”
侍书又道?:“要不我们去求一求徐娘娘,殿下这般宠爱徐娘娘,上次徐大少爷惹了朱二小姐,可是殿下看着徐娘娘的面子,都没有追究徐大少爷。”要知道?,朱二小姐可是殿下的亲表妹。而太子殿下不仅没有追究徐家的错,后面还将徐二少爷送到了朱家跟着朱家的少爷一起学武。
侍书继续道?:“殿下这般宠爱徐娘娘,若她愿意出面替您说情?,或许能救得了老爷一命。”
江婉玉想了想,最终下定了决心,从?榻上站起来,对侍书道?:“你帮我换件衣服,我们去徐选侍的院子。”
侍书道?是,帮她换过衣裳之后,接着便去了西院。
江婉玉原就是住在西院的,去的时候也是轻门熟路。等进了徐莺的院子,守门的宫女?通报了之后,她才跟着宫女?进了屋子。
江婉玉以前想要和徐莺交好,所?以也是常来徐莺的院子,后面她搬到南院之后倒是少了,只是几个月不见,她屋子的摆设装饰越加的雅致名贵,屋里随便一件东西拿出来,都让人不敢小瞧。但这些东西却仿佛并不让屋子的主人放在眼?里,随随便便的就被摆在了桌子或小几上,甚至连宫女?都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也只有深受太子宠爱的女?人才能过得起这样?的生活。
江婉玉对徐莺不是不羡慕的,只是此时她却没有多少欣赏的心情?,目不斜视的跟着宫女?进了徐莺的屋子,等见了坐在榻上的徐莺,立刻扑上去跪到她的脚边,哀求道?:“娘娘,请您救救我。”
从?前江婉玉称徐莺,都是按照年龄以“妹妹”相称的,只是后面在二郡主生病时发生的那件事,她被太子厌弃搬进了南院,而徐莺则越来越得宠,又升了选侍,她早已不敢再以“妹妹”称呼,反倒是徐莺还如以前一样?喊她“江姐姐”。
徐莺被江婉玉的动作有些吓了一跳,忙问道?:“江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江婉玉却不说话?,只是哭。徐莺这才发现,江婉玉的脸色十分苍白无色,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徐莺看了屋里的宫女?一眼?,让她们都下去之后,才又道?:“江姐姐,有什么事你先起来再说吧。”
江婉玉见屋里已经?没了下人,也不怕丢脸,拉着徐莺的手道?:“娘娘,求你救救我父亲,你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徐莺皱了皱眉,这话?多少有些逼迫的意味,让徐莺听着有些不喜。
徐莺道?:“你总要先跟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才知道?能不能帮你。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你。”
江婉玉却只是拉着她的手道?:“娘娘,求求你,看在我们是一同进府的份上,求求你帮帮我。”
徐莺因为?徐鸾的事自己心里还烦得很,语气里便带了些不耐烦,连“江姐姐”也不叫了,开口道?:“淑女?,你若是再这样?,那我也只好让人请您出去了。”
江婉玉这才肯起来,擦了擦眼?泪,在她下首的位置上坐下,只是眼?睛里仍然还是泪眼?婆娑的。
徐莺道?:“姐姐现在可以说是怎么回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