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谏决定暂时一言不发,解决生理问题为先。
等两人好不容易挪到厕所,庄晏开灯。
这里的诸样家具虽是方云谏亲自?挑的,但认真说来,这还是方云谏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盥洗室。
他想到“庄晏那个时候就抱有现在的想法了吗”,一阵不寒而栗。
庄晏倒是显得很客气,问他,是自?己解决,还是要他帮忙。
方云谏非常确认,庄晏这话里可不含有什么?善意。
而这时候,他也不再能用沉默解决问题。
所以方云谏还是开口,说:“我自?己……”
他知道,庄晏会用当下态度对自?己,就是要一点点敲碎自?己的自?尊。
但他想要报复,不愿沉沦。那在此之前,能撑多久,都是好事。
虽说如此,话音落下的时候,方云谏的心还是短暂提起。
好在这会儿,庄晏显得很好说话,笑着?回答:“好。”
他说完这个字,便松开手。
方云谏身?体?一晃,险险撑住旁边的洗手台,这才没直接跌在地上。
饶是如此,方才的惊险一刻,还是让他心头?狂跳,额头?又出了一层冷汗。
而庄晏就在他身?侧看着?,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方云谏闭了闭眼睛。
他压下自?己所有思绪,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咫尺之遥的马桶上。
挪过去就好。
很快、很近了。
他反复念着?这几个字,又心知肚明,怎么?可能“快”呢?
等到好不容易坐上马桶,庄晏依然在看他。
方云谏闭上眼睛。
一阵水声传出。
他的牙齿在打颤,极端的羞辱感让方云谏面?颊胀红。
等到水声结束了,又过了会儿,方云谏还是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庄晏显得非常耐心,同样一言不发,注视着?他。
方云谏近乎可以感受到庄晏的目光。
欣赏的、愉快的……
在看一个阶下囚。
方云谏深呼吸,强迫自?己去想一些其他事情。
比如,庄晏之前那句话。
“当初我要去厕所,你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什么?意思?
方云谏没办法理解。
他用字面?意义去分析,觉得庄晏是在说,自?己和他之间,此前就有过与当下一样的情境。
只是哪个时候,两人之间的情势与今日不同。他是上位者,庄晏则是被囚禁的那个。
——怎么?可能?
方云谏自?忖记性不差。往前二十六年,他十八岁认识庄晏,两人的恋爱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月,往后?分别,直到去年秋天再会。
分开的八年之间,他读大学,走上社会,从普通职员做起,到项目主管。再到被陷害、开除。
其中哪里有庄晏的影子?
方云谏思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性。
也许庄晏的确遇到过这种事,当然,伤害他的人并非自?己。
只是那个人与自?己有些相?似之处。
庄晏没法报复对方,只好挑选自?己这样的替身?,作为发泄仇恨的对象。
方云谏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答案。
至于?“正主”,联想庄晏现在的地位,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想什么?呢?”
庄晏冷冷地问他。
方云谏回神,意识到两人已经离开厕所,回到床边。
锁链重新被拷在床上。
小腹的酸胀感消失了,但脖颈上的刺痛、当下的环境,无一不在提醒方云谏发生了什么?。
方云谏明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说实话。
他面?前的男人,不再是朝夕相?处的男友,而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他大脑飞速转动,脱口而出:“你手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要怀柔,让罪犯意识到,自?己并非曾经对他行凶的人。
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想——方云谏看着?眼前的庄晏,心头?无端多了一点同情。
虽然悲惨的过去,不能成?为变成?犯人的借口。但因为自?己受到伤害而作恶,总好过无缘无故做出残忍举动的反社会人格。
至少这么?一来,他存活的概率会增加些许。
……吧。
方云谏不太确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