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曾经拥有过的，被他弄丢了的云谏。
他这样作态，方云谏一样察觉到——哦，还是逃避老师、在老师的威严下瑟缩的学生。
换一种角度去看时，面前的一切“困难”，都很容易解决。
方云谏先说：“看着?我。”
庄晏身体一颤。
他的面颊紧绷着?，明显是咬紧牙关。但他很快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转过头来。
他已经从镜子里看到了方云谏的神情，可那还是不同的。到现在，他和方云谏对视。
看进了方云谏的眼睛。
里面没有厌恶，没有反感，甚至没了以往的烦躁和无?力。
庄晏有些怔忡，而方云谏说：“我知道了。”
庄晏的嘴巴动了动。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无?论什么都不足以解释当下情境。他还是沉默，可云谏竟然朝自己笑了一下。庄晏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敢多想，又被强烈的吸引。
他喉结滚动，一股麻意从胸膛涌出，往四?肢百骸去。
他开?始磕磕巴巴，说：“我该走了。”
方云谏说：“谢谢你愿意帮忙。”
庄晏在这一瞬间看到了鸟语花香，看到世间净土。
他把之前的一切都忘掉，只留当下，说：“不用，你早点休息。”
方云谏说：“我原本以为，你会带我去你家——”
一句话没说完，就见庄晏往后挪动半步。
方云谏无奈。
但他还是讲完：“刚刚张翔和我说，他拿了我的钥匙，一定要帮我把住酒店的钱掏了。我当然不答应，但也不好拒绝他。正好，我一抬头，看到这里是你住的小区。我就给他说，前面是一个……朋友的家，今天晚上，我可以去他那里借宿。”
庄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有些轻微的耳鸣。这是惊喜吗？好像也不是。更多的，是骤然接受了太多信息，大脑的CPU无?法处理。
方云谏说：“司机师傅动作太快了。其实，我也就是说说，但他竟然停了车，还已经接了下一单。我没办法，只好下来。”
庄晏心想，那可真是——
方云谏说：“我站在路边的时候，其实也不是一定要给你打电话。但是，你看，今天晚上实在太巧了。我又觉得，来都来了。
“我看着?那个小区，看着?里面的灯，想知道哪一个亮起来的窗户是你家。
“如果你晚一点接电话的话，我就挂断了。但是，在我马上就要挂断的时候，你又接通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
庄晏忍耐了会儿，还是问：“云谏？”
有一瞬间，他清晰地知道，方云谏在看另外的地方。但很快，对方的视线又转了过来。
方云谏问他：“太巧了，对吧？”
庄晏扯了扯唇角，说：“对。”
方云谏没有讲话。
他只是看着?庄晏。这样的眼神，让庄晏觉得陌生。但并不是不好的陌生，反倒让他浑身都战栗。麻意过去了，紧接着?是酥。他又开?始觉得这是一个梦，而且是柔软的、让自己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的美梦。
他抱着试探的、把一个幻想泡泡戳破的预期，小心地问：“这家酒店的早餐很一般，不过附近另外有几家早餐店，里面一家的粥和生煎很不错。云谏，明天早上，要不要？”
方云谏笑了一下，说：“谢谢。”
庄晏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他惊喜不已，神色在这一瞬间完全柔和下来。笑过了，又开?始觉得眼眶发酸。
方云谏更无奈了。在这同时，他的心头也有酸涩。
他们还是维持着?方才的距离，没有再靠近，也没有走远。
还是方云谏说：“那，我就上去了。”
庄晏当即说：“好，你上去，晚上——”
方云谏说：“明天早上见?。”
庄晏顿时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好，到时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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